君王如朝日(137)

2025-08-24 评论

  童子脸色苍白,“师叔恕罪,再不敢了!”

  道修:“再不敢了?又说我天衍宗,位列八大派之首,掌门乃是三百年前飞升上界的无算子的徒弟,已至元婴中期,尔等将来若能拜掌门为师,结丹总是有的,也算出人头地啦。”

  旁的童子好奇道:“方才师叔说入了门派地界,非掌门与傅峰主不得御剑飞行,傅峰主是?”

  道修抚掌叹道:“我接下来要说的正是他!傅峰主亦是无算子的弟子,短短百年,已至元婴大圆满,掌门也敬他一声‘师兄’,恐怕再过百年便能飞升成仙了!可惜去岁收了个恶徒弟。”

  “恶徒弟?”

  “是呢,傅峰主自从挑了赵彗之做弟子,起居、出入、闭关都带着他,不可谓不用心。谁晓得赵彗之竟是魔尊欃枪的分/身!此贼伪装成筑基期道修潜入我派打听各仙器下落,两月前率三十万魔修攻打南岳攀天梯——唉,那是我们正道修士飞升上界的唯一阵法仙器所在!

  “傅峰主怒发冲冠,自愿出山讨诛逆徒,惜不敌,元婴出窍被魔尊抓走了,如今……下落不明。”

  童子们听得可惜又害怕,一时只盯着脚尖。

  谣言就是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出来的。

  年轻道修口中惨遭魔尊碎丹噬魂、肉身沦为炉鼎的傅峰主正坐在魔尊的行帐中烤栗子。

  傅润手握树枝翻了翻火盆里的栗子,觉得火势小,熟练地从旁边的卷轴堆里撕下几张丢进去。

  树枝乃便宜师父无算子得道飞升前赠与的仙器。

  卷轴则是来自陨落的龙神的洞府的、掌握一部即可一步登仙的稀有心法。

  攀天梯附近实在冷,魔修以恶念为食,不沾丝毫烟火气,几十万聚集起来,犹如一座大冰山。

  傅润只是魂魄状态,因为暂时回不去肉身,一气又扔了好些卷轴,双手覆在火盆边沿取暖。

  他想的果然不错——鲛人看准他没办法老老实实做道士求长生。

  道家的阴爻阳爻、两仪四象,少时当作闲书读一读也没什么,真要他屈尊降贵一日三回地念诵钻研……傅润哪里肯;更不必说炼丹服药。

  道士们热衷的长生不老,与他求的长生不是一回事。他一个人长生有什么意思呢,万古如瞬。

  可是,话说回来,如不尽快突破元婴进阶化神,何日才能离开幻境回到禁宫?

  傅润不悦,盯着烤得焦黑的栗子看,闻到一股甜腻的幽香,忽然反握树枝刺向身后——

  又是一只引人动情生欲的妖兽。

  树枝形状的长剑将名为海棠的妖兽捅了个对穿,回扯时扯出许多粘稠旖旎的粉红色液体。

  “彗之。”傅润喊了一声,半晌不见回应,不由蹙眉独自收拾海棠的尸体。

  他和赵彗之在天衍宗的时候隔三差五便能撞见一只海棠,除了前两次有些难堪……后来么,他负责杀,赵彗之负责收拾,便宜掌门师弟用来镇邪的后山不知埋了多少海棠兽的尸骨。

  这话本子确实有些厉害,比前两个都霸道。

  无论他们两是修行还是下山游历,鬼打墙似的,总会回到既定的剧情。

  海棠兽与其说是鲛人使坏,不如说是调剂品:又蠢又傻,被逮住了只会嘤嘤叫,一砍就死。

  他固不能舍弃七情六欲,身在话本,岂会忘了道士爱惜童子身的规矩。

  可见鲛人是想考验他的定性和耐力。

  咳,他、他当然懂得轻重缓急,至于某人……

  昨夜他坐在床边收拾彗之的衣裳而已,不知彗之心里动了什么恶念,竟招来六十四道天劫。

  傅润清点火盆中炸开的栗子的数目,当数到第十二个,算了算时辰,一剑刺向自己的心口。

  时值午时,他成功分出三魂,轻飘飘穿过行帐,走过啮咬攀天梯的兽群,最后来到了凡人界。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叫卖芝麻饼的,煮鸭血馄饨的,香味与热气混杂着蔓延。

  按照话本子的剧情,赵彗之在《海棠》里既是天衍宗的内门弟子,也是与傅峰主旧情未了的魔尊。天道要杀他,他逃不掉;天道命他放下执念,他便沦为凡人,百世早夭,尝尽苦痛。

  傅润想到这里,寻人的步伐平稳如常,找到人后,却半天看不清蹲在河边的少年的身形。

  一头黑发高高束在脑后的少年眺望水面夕阳的倒影,冷声问:“你来找我了?”

  傅润有些不自在,后知后觉发现这里是一个类似金匮的江南小镇,轻声道:“我带你回去。”

  “回哪里?”少年慢悠悠地回眸,衣领稍稍松动,随之飘出苦涩的竹叶的气味。

  傅润抿唇,手指挠了挠冰凉湿冷的手心,也笨拙地蹲下来。

  他一时想杀鲛人,一时千言万语堆在舌尖,说话有如咬石头:“你可能不信,你与我是夫妻。”

  少年微怔,挑眉,侧过身嗅傅润面上的檀香,双手扶住他的腰,耐心地说:“我何时否认了?”

  傅润险些咬舌,连忙把温情的、从未肯当面说过的告白咽下去,“嗯?不是,你……彗之?”

  少年拽他起来,眸色依旧冷淡,却笑道:“这里是梦,傅哥。我不是魔尊,怎么舍得忘了你。”

  傅润的心柔软地收缩成一团,伸出手,收回手,凤眸闪烁,半晌闷闷地骂了句“混账”。

  骂人还不够。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恼,待重回攀天梯,看着成群结队扑上来的粉红色海棠兽,气血上涌,想到这些日子为了完成“开疆拓土”、“振兴家业”、“突破飞升”答应了赵彗之多少下流的补偿,丹田气海翻腾,如海似山的灵气汇集于一剑——砰地怒斩攀天梯与修仙界相连的玉台基。

  道士们奔波一生只为长生的希望象征轰然倒塌。

  霎时金光大闪,天雷压境。

  万鬼恸哭,群仙惊惧。

  云层之上有一只长着鱼头的玉皇大帝龇牙咧嘴,大喝道:“竖子蝼蚁,安敢藐视天威!”

  修仙界尸横遍野。

  无论魔修、道修,修为高的伏跪在地叩首求饶,修为低的已七窍流血奄奄一息。

  几乎横铺整个天空的天雷急降人世,同时击中傅润和赵彗之。

  急红眼撸袖子亲自上阵的鲛人不禁得意洋洋,忘记了它最初的打算仅仅是看几场黄色情节。

  突然,天雷伴生的灰雾还未消散,在更高的地方,有一道金灿耀眼的光芒直直地劈下来——

  鲛人吓得抱头鼠窜,鱼眼频频闪烁诡异的光。

  “陛下息怒!饶了这畜生罢。”手持净瓶的男子凭空现身,两只大掌硬生生承接了光芒,手心焦肉外翻、白骨可见,却无暇顾及,忙用袖间一金环收了鲛人,蹙眉拈指叹道:“陛下息怒!此事皆因本尊座下金童犯了贪念而起,受这鲛人胁迫,偷拿了法宝与它。鲛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处幻境既假亦真,头顶便是陛下的帝星受供之所,若非陛下饶它,它已灰飞烟灭。”

  傅润嗤笑,完全不打算顺着台阶下,“你不救它,孤怎会饶它。”

  眉间一点红痣的男子只是微笑,轻拍鲛人口吐白沫的大鱼头,凝神想了想,命犯了错的金童取来一对石杯,“陛下安心,此物非鲛人所制石头杯。陛下乃天下之主,万民之君,本尊居南海一隅,每受陛下仁德,感慨无所应济。今日有缘重逢,愿为陛下和将军再添一点欣喜。”

  傅润第三次梦里见此子,警惕地问:“等等,什么欣喜?”

  “呵呵,本尊真身尚在印度西天,一时说不清,明日午后本尊回南海,陛下便知。”

  这个“明日”,一等就是四年。

  正安十年夏七月,傅润和赵彗之在宝庆殿听博士讲经,忽有一襁褓婴儿从天而降。

  男婴儿像皱巴巴的猴子,啼声绕梁,双手攥握成拳,御医掰开一看,各有一枚光润的血玉。

  不待傅润反应,元勉疑神疑鬼地抬头看了看蹲在梁上的暗卫们,整理衣襟起身出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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