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却没人知道这小竹筐是从哪里来的。
太子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棠溪珣不许随便吃来路不明的东西,还说否则他回来之后,就趁着棠溪珣睡觉悄悄往他的脑门上面画猪头。
棠溪珣知道缺德表哥一定干得出来这事,所以他也很听话,但这时,棠溪珣还是偷偷拿小勺喝了一口里面的羹。
羹有些酸了,黏糊糊的,要坏不坏,一点也不好喝。
棠溪珣心里莫名觉得委屈生气。
他不知道应该怪天气太热了,怪看到的太晚了,还是该怪羹放的太隐蔽了。
他在东宫从来不缺一口吃的,甚至现在就可以让小厨房再做一份,但棠溪珣就是不开心,像是心里下了一场晒不干的小雨。
此时,棠溪柏这幅样子,就让他想起了那碗黏糊糊的羹。
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他做了那些事又从来不说,闷得让人心烦!
虽然知道事出有因,棠溪珣还是忍不住气冲冲将那块木牌从棠溪柏手里抢过来,冲他嚷嚷:“你说话啊!我跟你说话呢!”
棠溪柏有些错愕地看着棠溪珣。
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到棠溪珣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了。
作者有话说:
小管刚刚达成吃掉小猫成就,原主人就回来认领了,天塌了。[笑哭]
我看有的宝宝可能理解的有点偏差了,棠溪珣跟父母之间的隔阂,只有“剧情之力”这么一个原因,跟什么道士,还有陶琛母子都完全没有关系,我不想这么写。
毕竟他们家的人都很聪明,要是到头来发现只是被人骗了或者害了,才造成这么多年误会,这有点太无厘头了。
他们就是真的因为剧情不能一起相处而已,没啥复杂的阴谋。至于剧情为何如此,后面会讲。
至于棠溪珣会嫉妒陶琛,那更不可能了,他的眼光就不会往这种宅斗似的小事上看。
在他眼里从来没在乎过陶琛,上辈子这辈子陶琛也都没给他的人生造成什么影响。
古代房子很大,人口很多,一对孤儿寡母住他们家屋檐下,就跟我们在一个小区不同的单元楼里一样,关系没有那么亲近,这算是另一件事的线索人物。
我一开始要塑造一个珣珣这种性格的主角,那么性格成因肯定有一定的家庭因素,所以会依据此进行设定。
而这条线这个背景既然写了,我希望他能得到更多的亲情,才想把这个线也完善一下,写都写了也不能硬砍掉,我其实没想到会有人那么讨厌,确实对一些雷点估摸的不太好,下本再改进吧。[化了]
第76章 劝君早折春
其实棠溪珣从小就是个有点被惯坏了的孩子。
他的脾气并不温顺,性子十分强势,只是因为长得可爱,身体又单薄,说起话来轻言慢语的,所以总给人一种软乎乎的错觉。
棠溪柏记得,他从小就特别喜欢让家里的人都围着自己团团转,说话的时候谁都要听着,还不许人不答。
有时候棠溪柏带他玩的时候,被公务分心了,棠溪珣就气鼓鼓的,做成虎头的小鞋子在地面上直跺,揪着他的衣摆摇晃,跟他喊:
“我跟你说话呢,你理我呀!理我呀!”
以至于他后来进了宫,无数寂寂的深夜里,棠溪柏终于可以安静地看书写字了,还老是觉得恍惚,想往门边看,看是不是有个小孩啪嗒啪嗒跑进来,缠着自己理理他。
看着棠溪珣,他突然觉得泪水盈满了眼眶。
“对不起。”
棠溪柏用力捂了下眼睛,说:“爹怕你难受。”
甚至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棠溪珣小时候一次次发病的经历,恐怕是棠溪柏这辈子都无法摆脱掉的阴影。
棠溪珣一时好像被噎住了。
“我的……”
终于,棠溪珣吸了口气,快速而小声地说:“我的身体好多了。”
说完之后,他转过身去,拿着棠溪柏给他的木牌,走进了宫门。
棠溪柏喉头发涩,下意识地跟着棠溪珣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再次看着他的背影没入那座深宫中。
他想起那一天的晚上。
那天,棠溪珣又发起了高烧,小脸通红,但怎么喂都不肯喝药。
棠溪柏知道,这不是孩子不懂事,这么小的孩子,平常总是一碗碗药汁的灌,胃口都倒尽了,连吃饭都是小猫似的只吃那么两三口,怎么再喝得下这一大碗药?
可是没别的法子了,不喝药更不行,棠溪柏自己实在下不了手,就叫了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过来,让他们把药给棠溪珣灌进去。
棠溪珣委屈地看着他,大概非常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爹爹要这样对他。
棠溪柏原本在那里抓着棠溪珣想要推翻药碗的小手,可看到孩子如小动物般懵懂的眼中慢慢积满了泪花,他实在受不了了。
他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挥手示意旁边的下人接替了自己的位置,勉强说句“轻点”,就转身快步出门。
到了外面,他后背顺着墙面滑了下去,隐隐还能听见棠溪珣在里面哭,他用手捂住脸,泪水也从指缝里涌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的哭声才小了一点。
下人们在给棠溪珣换被药汁泼脏了的被褥和衣裳,棠溪柏用力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来,视线中先看见了一抹绿色的裙摆。
他一下抬起头,却发现妻子正站在自己面前,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夫妻两人对望片刻,谁也没说话,但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浓重的绝望。
过了一会,靖阳郡主说:“宫里来人了。”
棠溪柏一震:“你——”
靖阳郡主说:“是我叫来的,把他送到东宫去吧,说不定按那个道士的话,离开咱们就好了呢。”
棠溪柏只觉得心头千般不舍,这法子先前他也犹豫许久,就是始终下不了决断,没想到妻子比他果决的多:“宫里形势那么复杂,他……他又那么小……”
“那怎么办!”
靖阳郡主心里本也十分难过,再听棠溪柏这么一说,情绪骤然失控:
“实在没有办法了啊!”
她跪倒在地,猛地推了棠溪柏一把,喊着说:“那我们怎么办?他天天受罪,你说我们能怎么办?”
棠溪柏被靖阳郡主推的向后仰去,头撞在墙上,靖阳郡主又扑上来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不受控制地涕泪满面,喃喃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是他的亲爹娘,怎么就会妨克到他呢……要不咱们去死吧……咱们一起死吧,啊……”
棠溪柏心痛如绞,用力地抱住她,一个“好”字几乎要冲口而出,这时,却见大儿子领着女儿一起过来看弟弟。
棠溪妲手里本来还拿着一个木雕的娃娃,被哥哥牵着蹦蹦跳跳的,突然看见父母坐在地上相拥痛哭,一下子就吓傻了,手中的娃娃砸在了地上。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站在原地嚎啕地说:“爹娘不要死!爹娘不要死!”
棠溪玘这时候已经十岁了,很懂了些父母的痛苦,他愣了愣,然后突然一转身,跑到了另一边厢房的门前,推开门闯进去看棠溪珣。
最后,两人还是决定将棠溪珣送到东宫。
有时候日子就是这样,你觉得已经很痛苦了,过不下去了,只要什么都不管两眼一闭就能一了百了,可是偏生还有无数牵绊牢牢缠在身上,让人放不下,走不脱。
夫妻俩重新打起精神,棠溪柏哄着棠溪玘和棠溪妲先回房休息,靖阳郡主则进去看棠溪珣。
棠溪妲到底也还不大,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拉着棠溪柏问他:
“爹,我明天就能跟弟弟玩了,是不是?我要送他小木马!”
棠溪柏说:“是啊,所以囡囡要好好睡觉,不然明天该起不来了。”
棠溪妲睡了,他离开房间,看见长子站在院子里,正沉默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