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太子可从来都是个冷酷多疑之人。
可是,薛璃此时却要求接棠溪珣入宫。
大臣们心中都不由暗想,太子殿下果然还是对棠溪大人甚不一般,这样看来,他们两人的感情应该仍是如初的。
很多人的脸上不由露出微笑。
妙极,真是妙极,这份自幼相识,相互信任的感情是多么珍贵难得!
太子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肯连累棠溪大人,而棠溪大人一定也不离不弃,在管侯大恶魔的百般威逼之下,依然初心不改,所以两人今日的关系才能依然如初!
哎呀,真是感人,今天的早朝来对了,回去一定要讲给家里的人听。
那种什么强取豪夺偏执扭曲的爱,他们西昌人不稀罕!棠溪大人是西昌的,肥水怎能流外人田!
所以看看,还得是他们太子!!!
太子他最懂爱了!
作者有话说:
表哥率先出招,小管即将奋起反击!
第87章 巷陌雨余风
听到薛璃的话,皇上也看向自己的长子。
这还是今日上朝,他向着薛璃望去的第一眼。
如果说之前处置晋王,发现太子可能受人构陷,皇上心中还有几分后悔,那么这点父子间的眷念也随着薛璃的强势回宫烟消云散了。
看着这个自己现在奈何不了的长子,他就觉得心中是一阵忌惮夹杂着厌烦之意,也不想多管这些小事,淡声说道:
“此事太子自行斟酌便是。”
说完之后,皇上便宣布了下朝。
薛璃跪地谢恩,垂眸间,也掩住了眼底那一抹讥讽。
对于父亲的态度,他的内心毫无波澜,毕竟从决定逼宫的那一刻起,他对这个人就已经不存在任何期待了。
总而言之,今天的目的达到了就行。
所以一下朝,薛璃立即吩咐下属:
“立即去棠溪大人的府上接他入宫。和他说,别墨迹,快点来,早膳孤已经准备了,等着他过来共用。对了,用孤那辆马车去接。”
说完之后,薛璃觉得神清气爽。
这件事他可是一回来就想这么干了!
棠溪珣那么小的年纪就住在东宫里,薛璃几乎每一日都能看见他,潜意识里一直觉得棠溪珣理所当然就是要跟他一起住的。
现在棠溪珣自己去宫外了,他几乎有种父母乍然把孩子送出去自己上学的戒断感,根本习惯不起来,再加上前世记忆中的创痛担忧,就更放心不了!
宫外有打扮古怪的恶心刺客,还有趁他不在就来蓄意拐人的混账东西,宫外很不好!!!
所以,薛璃越想越觉得棠溪柏这个提议很不错。
不是说让他装作不择手段地跟管疏鸿争抢棠溪珣吗?这哪里还用装!
他正好用这个理由把棠溪珣放在自己身边看着,要不然哪像个争抢的样子?这理由正当的连棠溪珣都说不出什么来。
这样,只要棠溪珣在他身边,管疏鸿就是有再多不满也见不到人,有什么直接冲他来就行了。
薛璃想,在棠溪珣忘掉管疏鸿之前,他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他会好好哄着棠溪珣开心,然后等他逐渐淡了对那小子的感情,再把管疏鸿打包送回昊国去!
作为一名心狠手辣的歹毒太子,薛璃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行动也不可谓不迅速,吹响了棠溪珣争夺战的第一声号角。
所以他也万万没想到,已经部署到了这一步,竟然还会失手!
“殿下!”
门外有人匆匆而来,进门就跪,向着薛璃奏报道:
“属下无能,前往去接棠溪大人的马车在半路上被劫了!”
薛璃当时就觉得脑子里面“嗡”地一声。
前世那些令人心惊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
他快步上前,一把拎起了地上那人的衣领,厉声喝问道:
“他怎么样了?是何人所为?”
“是……”
那人微微迟疑了一下,在薛璃的目光中还是不敢隐瞒,低声说:“是管侯亲自劫的马车。”
“……”
薛璃一听管疏鸿,倒是先松了口气,毕竟这就说明棠溪珣的处境是安全的,但随即,他才反应过来这个畜生干了什么缺德事——
他居然把棠溪珣公然给劫走了!
卑鄙!狡猾!无耻!
“你去传令。”
薛璃松手放开那名侍卫,怒到了极点,脸上反而掠过一丝森寒的笑意,冷冰冰地说:
“立刻带人围了质子府。”
侍卫愣住:“……啊?”
太子殿下威严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他的脸上,没有将说过的话重复第二遍:
“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尤其是管、疏、鸿。”
薛璃这一招也是够狠的。
既然管疏鸿把棠溪珣带走了,那么他干脆就让管疏鸿连自己的家都不能回,他总不能带着棠溪珣去住客栈或者睡大马路吧!
薛璃冷笑一声:“还不快去?”
侍卫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半张着嘴走了。
很快,东宫那边调动侍卫的消息就惊动了不少人。
主要是薛璃有前科,大家对他这样的行为也都比较敏感,一听说这个动静都是一激灵,心说太子不会回来之后看亲爹不太顺眼,一不高兴又要造反吧?
结果再一打听,先松口气,不是造反。
再吸口气——是要包围质子府和管疏鸿抢棠溪珣!
这世界难道疯了不成!
虽然棠溪珣早有盛名在外,大家平日里在京城里都没少见他“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模样,也承认棠溪大人确实才貌双全,性情温柔,惹人喜爱。
但太子和管侯这两国皇子,连基本的体面都不要了,直接撕破脸争到了这个份上,是不是有点过了啊?
大家的心里都在猜测着管疏鸿的反应。
之前太子殿下不在京城,他对棠溪大人猛追不舍,根本没人能管得住,现在竟然还想来强抢民男的那一套,遭到了太子制裁不是?
人们也纷纷猜测,这事是太子先向皇上请了旨意的,管疏鸿其实不占道理,现在太子态度强硬,眼看事情越闹越大,他到底是在西昌的地盘上,这下应该会服输了吧?
唉,看他俩这水火不容的架势,怎么感觉这一遭……只怕是要天下大乱了呢?
而就在质子府被团团围住的时候,管疏鸿尚且对这件事还不知情。
他正带着棠溪珣乘坐的马车,刚刚甩脱了身后的追兵。
直到这时,管疏鸿才下马,走到了马车前。
其实刚才虽然时间有些紧迫,倒也不至于让他连跟棠溪珣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可是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子,知道里面就是自己的心上人,管疏鸿却没有每次的雀跃期待,反而油然而生一股紧张……甚至抵触。
自从在佛堂中依稀想起了一点前世,意识到未来昊国的皇帝竟好像就是自己,管疏鸿只觉得心惊肉跳,整个人仿佛被泼了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
他想破了脑袋也没记起其中的前因后果,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管疏鸿打心眼里认为自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怎么可能灭掉棠溪珣的国家,给他带来那么严重,那么痛苦的灾难?
他明明宁可自己死,也不愿意让棠溪珣委屈半分。
管疏鸿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假的,这或许是他的臆想,也或许是某天某个无聊的梦境,被当成了事实。
可是,越想让自己不要相信,潜意识里越是有一个声音仿佛要作对似的轻声对他说:
这怎么没有可能呢?
如果不是棠溪珣主动来到你身边,你可会爱上他?可会在意他的死活?
你或许不是针对他,但你们本就是异国之人,你又如何保证,你的行为不会间接造成他的苦难?
而且,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其他人对待他的奇怪态度,完全可以解释的通。
种种证据都指向一个结果,管疏鸿不愿相信,又不能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