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疏鸿道:“他说久未见我,心中思念,想与我小聚一阵。”
“……”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啧啧”声,还传出了“看见没,就说了他们是两情相悦”、“胡扯,这分明是他的一面之词”等言论,直到有侍卫大喊着“肃静”,才稍稍安静下来。
东宫这侍卫长也是面有菜色,可又不能说“他没事闲的想你干什么”,只好道:
“太子殿下也很牵挂大人,命我等接他回宫,不知管侯可否过几日再聚?”
管疏鸿淡淡地说:“凡事总要讲先来后到,让太子等一等吧。让路,”
侍卫长也是勋贵出身,身份不凡,一番好话说尽,见管疏鸿态度竟然如此蛮横,一时气往上冲。
“要论先来后到,今日早朝之时,是太子殿下当众请了皇上的旨意,派了马车来接棠溪大人去宫中,此事人尽皆知!”
他愤然说道:“更何况,棠溪大人与我家殿下自小的情分,会思念管侯还是殿下,更是明摆着的事情,还望管侯莫要再开玩笑了!”
管疏鸿笑了笑,说道:
“倒是我的疏忽,既然马车是太子的,便请还给他吧。”
他说着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俯身进去。
——棠溪珣要露面了!
在场围观的所有人几乎都瞪大了眼睛,有人小心翼翼往前挤着,低声说:“让我看看成吗?我是外地人!!!”
他们想看看,这个同时令太子和管侯都神魂颠倒的棠溪公子究竟生的什么模样,东宫的人却是希望能够确定棠溪珣的安全。
大家就这样看着管疏鸿将棠溪珣从马车里面抱了出来。
棠溪珣身上裹着件斗篷,好像真被他控制了,一动也不动地缩在他怀里,只能看见小半张侧脸。
人群中有人轻轻地吸气。
侍卫长连忙大步上前,说道:“公子——”
没等他说完,身前却被拦了一条手臂,鄂齐面无表情,冷峻地警告道:“止步。”
他冷冷地看着侍卫长,心中却在苦笑,没想到跟着殿下越来越出息,现在连当街强抢民女……不,强抢民男的勾当都做上了,也不知道会在西昌人们的口中书上变成怎样一条走狗。
他甚至已经听到有人在悄悄地问:“这就是那个狗侍卫吧?”
“对对对!书里老跟在管侯身边帮着抢人的!”
鄂齐:“……”
主子自然还是一如既往不管他的死活,冲着马车示意了一下,说道:
“将这马车带回去还给太子吧。另外……”
管疏鸿靠近棠溪珣,仿佛在听着什么,然后点点头,“嗯”了两声,向侍卫长说道:
“我问过了,你们棠溪大人说,今日累了,想跟我回去,你回去告诉太子便是。”
“这、这根本就是胡说……”
侍卫长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管疏鸿这分明就是强抢!怎能如此跋扈不讲道理?
但管疏鸿却不再理他,抱着棠溪珣上马之后,轻提马缰,转身而去。
他的随从将他簇拥在中间,东宫的人还想阻拦,却被管疏鸿的气势所震慑,一时不知所措。
“跟上去!”
侍卫长气得说:“既然拦不住他,我倒要看看他今天想去哪里!”
反正管疏鸿不放棠溪珣就别想回家!今天他去哪里,他们就围哪里!
东宫的侍卫们一路跟着管疏鸿,却发现他去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的地方。
——他把棠溪珣带去了目前昊国使者所住的驿馆。
整个西昌,还真就是只有这一处,东宫的侍卫们绝对不能包围,因为按照礼仪,他国驿馆就相当于他国领土。
无耻奸贼,真会找地方!
侍卫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管疏鸿把棠溪珣带走,恨恨撤退。
第88章 香尘逐管弦
驿馆中,昊国的四皇子管蔚真还不知道大麻烦来了,正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关门闭户,大快朵颐。
因为管承林刚刚去世,管蔚真穿了件素色的衣裳,面前却摆了一盘带着酱汁的大肘子,左右开弓,据案大嚼。
他一边吃,一边喃喃地说:
“这时候的肉就是鲜啊……一天不吃肉,日子没盼头,二哥,别怪兄弟不给你守丧,这次总共就来了咱俩,你都死了,我不能再饿死馋死,让父皇的儿子在西昌都死绝……”
他把吃完的骨头“啪”地丢在旁边的空盘子里,又拿了另一只肘子,然后想了想,说:
“不对,死不绝,还有个老三呢。”
说完,他低头咬了一大口肘子,刚嚼碎咽下去,外面的门忽然被敲的震天响:
“殿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管蔚真差点噎死,高声喝道:“什么不好了?!”
门被推开,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冲进来,禀报道:“三殿下、三殿下来了!”
管蔚真喃喃地说:“果然这人是禁不住说的。”
说完,他又皱起眉,说:
“他来就来了,慌张什么?肘子又不是偷的他家的,难道我还吃不得?”
“不是肘子的事啊殿下。”
下属愁眉苦脸地说:
“不光是他自己来了,三殿下还带了棠溪公子……”
管蔚真道:“那也成啊,美人看看也养眼嘛。”
“……后面还跟了一帮西昌太子的侍卫,那些侍卫后面还有看热闹的百姓们。”
管蔚真站起身来,沉默片刻,说道:“你说话别大喘气,该说的一口气说完。”
下属一口气说:
“今日西昌太子要接棠溪大人入宫小住,半路上被三皇子截胡,把人抢走,西昌太子派了侍卫来抢,包围了质子府,所以三皇子无家可归,又不肯交出棠溪公子,便带着他要来驿馆居住!”
管蔚真:“……”
他双眼发直,随手拿块帕子擦了擦手,恍恍惚惚地推开门,向外看了看,只听外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管蔚真抖了抖,连忙就要把门关上,这时,跟他一起来到西昌的礼部使臣却已急匆匆走过来了,看见管蔚真,顿时像有了主心骨一样两眼泪汪汪,一下扑了上来。
管蔚真这门就没关上。
使臣道:
“四殿下,四殿下,您说这事可怎么办啊?这、这……三殿下抢了那西昌太子的人,要躲到驿馆里来……老臣、老臣真是……唉!”
他已经觉得自己快要厥过去了。
哪有这样的?随着皇上这几个儿子出一趟门,简直就是倒了血霉。
二皇子把自己作死了,四皇子懒出生天,三皇子更能耐,竟然跑去抢了太子的如珍似宝一般亲手养大的爱弟!
以这位西昌太子连亲爹都敢杀的脾气,使臣还真怕他一气之下,趁着他们半夜睡觉,派人灭了整个的昊国使团。
也别指望这些人还能在乎是不是会破坏两国邦交,二皇子就是前车之鉴,他死的不明不白,很有可能就是西昌的阴谋!
再加上赌场被查封的事,在这个当口,整个使臣团只嫌还不够小心,平常要多低调有多低调,只盼着不要再生出是非,只要能顺利回国就好。
结果偏偏忘了,还有个管疏鸿!
再说了,就算棠溪珣不是太子的表弟,人家自己也是西昌的官员,他爹娘也还在呢!听说民间的百姓们也是对他甚为推崇,所以招惹他做什么!
使臣简直急的团团转:
“四殿下,您和三殿下是嫡亲的兄弟,究竟好说话,求您就去劝劝他吧!咱们到底是在人家的地方,这棠溪大人可不能随便抢啊!”
管蔚真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说的是,咱们一起去。”
于是,两人一起走到了门口,正好赶上管疏鸿抱着棠溪珣大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