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莲花误入限制文(262)

2025-09-05 评论

  棠溪珣形状优美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神色间似笑非笑,充满讥诮,一挥手,冯富商也被拖走了。

  “至于其他人……”

  他环顾四周,说道:“老实回去等着吧。”

  说完,棠溪珣轻轻咳嗽了几声,转身时披风悠然荡起,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去。

  他来时不露行迹,离开的时候却声威赫赫,所到之处,其他人纷纷手忙脚乱地让出一条路来,刚才的谈笑风生,全都变成了满目仓皇。

  “轰——”

  大门敞开,棠溪珣提起衣摆,迈出门去。

  然后,他一下子停下脚步。

  只见门外被月光铺出的满地白霜下,管疏鸿手中牵着匹马,身后三五随从,正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表情,沉默地看着他。

  几步之遥。

  他们之间横亘的,正是如此刻夜色一样沉沉的黑暗,和两年光阴。

  棠溪珣倏然怔住。

 

 

第116章 风吹江畔春

  云影徘徊,从月亮上掠过,两道各怀心事的目光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交错。

  这两年间,管疏鸿曾无数次在虚无中描摹出这张面孔,甚至好几次思念难熬的时候,他也曾夜行千里,赶到西昌来。

  可是棠溪珣就是这样行事狠绝,连他的旧宅都不再住了,一次都没让管疏鸿见到他。

  大概他以为,这样做管疏鸿就会忘记吧,可是两年来的日日夜夜,一刻都没有过。

  管疏鸿没有办法,只有尽量去打听棠溪珣的消息,听说这两年棠溪珣的身体状况虽然不至于像前世那般,但也不是很好。

  管疏鸿接近不了他,也知道棠溪珣不会要自己的东西,便想尽了法子弄来各种珍贵药材,派人去西昌的京城高价售卖。

  他知道,价格定得高些,棠溪珣身边自然会有人一掷千金地买下来,这样也不会引起他们的疑心。

  而管疏鸿,也只能通过只言片语,将这两年岁月缝隙里漏出的碎片拼凑起来,当做让自己支撑下去的唯一慰藉。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用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姿态去争,去抢,以最快的速度在昊国站稳脚跟,得到权势与拥戴,然后,在棠溪珣终于离开了京城的时候,他就来了。

  静静地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声音,然后大门洞开,这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一瞬,管疏鸿首先涌上来的感觉,不是愤怒,不是渴望,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迷惘。

  他动也不动地站着,定定地看着棠溪珣提起衣摆,迈出门来,忽然觉得他就像无数轮回中每一次走向自己那样,从未改变。

  但其实,又已全然不同。

  见到这一幕,周围的人也不由都纷纷的睁大了眼睛。

  谁也没想到,刚刚从传闻中听到的两个人,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的见到了。

  他们这时才明白过来,之前余刺史口中所说的贵客,正是指管疏鸿。

  就在刚刚,这些人还在庆幸,他们还有一件没让棠溪珣听去的秘密——那就是同昊国的生意来往。

  这事还要从新帝登基说起。

  这两年由于薛璃的政策,朝廷对于西昌和昊国之间的来往管理的很严,相互之间的通商也有严格的规定,需要特别审批才可以进展。

  其中的原因,大家也都知道。

  在先帝当政时期,昊国曾向西昌派来了大批量的奸细,为了将这股势力铲除,当时作为太子的薛璃也花费了不少的力气。

  所以在他登基之后,对这方面的管理也非常的严格。

  可是这样一来,便不免对一些人的生意造成了影响。

  特别是汾州这片地方,不光重商,还与昊国接壤,边境之间的往来甚至比从这边到西昌都城还要频繁。

  因此,这些商人们不愿意割舍财富,依旧瞒着朝廷,偷偷地在黑市当中交易。

  一来二去的接触多了,他们也被引荐给了一些昊国的官员,往来时让这些商人们也都很有面子。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情分在,这次听闻昊国皇帝有意与西昌再次达成合作,派了使臣前来协商,汾州可谓是必经之路,当地这些官员商人为了先行示好,也都商量着要私下接待一番的。

  但除了余刺史,以及寥寥数人,他们竟谁也没有想到,来的这个正是他们刚刚提到过的昊国三皇子管疏鸿。

  人们的目光止不住地在棠溪珣和管疏鸿之间徘徊。

  刚刚被棠溪珣威胁过,此时他们除了好奇,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

  ——管疏鸿是余刺史今天要宴请的贵客,那多少跟他们还是有些利益联盟的情分在的,他会不会帮忙向着棠溪珣求情?

  以他的身份,多少也可以挽回一下现在的局面吧。

  大家等待着这对老情人间的互动。

  然而两人对视片刻之后,棠溪珣便漠然移开了目光。

  他什么也没说,擦过管疏鸿的身边走向自己的马车,好像这个人从来就是和他无关的陌生人一样。

  见他如此,四下围观的人们不觉都感到十分失望,纷纷准备散去。

  眼看棠溪珣就要和管疏鸿擦肩而过。

  “啪。”

  皮肤相撞的清脆响声传来,管疏鸿终于抬手,握住了棠溪珣的手腕!

  旁边好像传来了拔刀的声音,但管疏鸿没有理会,他双目直视前方,深吸了一口气,才一寸寸地、尽量保持冷静地转过目光,定定看向棠溪珣。

  这个人——长大了。

  虽然只有两年,但无论从生理上,还是从地位权势上,也都是他人生中至关重要的成长时期。

  棠溪珣的五官比刚分别的时候长开了些,又因为位高权重的缘故,以往的清纯温柔之外,更多了几分凛冽清冷之态。

  他身上的青衣载了月光,雪白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凝脂一般的质感,鸦羽般的鬓发,远山似的眉,以及微卷的眼睫带着种写意般的水墨感,形成了一道近乎完美到了极致的剪影。

  那一瞬间,管疏鸿又一次想起了两人这一世情缘开始时,棠溪珣坐在自己床边时那道模糊迷离的影子。

  那时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觉得这幅美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即。

  可现实中,通过此时相贴的肌肤,两人曾经的耳鬓厮磨,海誓山盟,情热时交缠抚摸的温度,好像也一时间俱上心头而来。

  管疏鸿终于轻声问道:“棠溪公子,一别经年,近来可好?”

  棠溪珣微微一笑,说道:“有劳殿下挂心,我很好,殿下别来无恙?”

  管疏鸿叫的是“棠溪公子”,棠溪珣却说了“殿下”,甚至连曾经那个“管侯”的称呼都没有叫错,生分而疏远。

  “殿下”二字,昭示着管疏鸿如今不同的身份,以及两人相悖的立场。

  棠溪珣的从容让管疏鸿不由自主收紧了手指,棠溪珣转了下手腕,想挣脱,却没挣开。

  他身后那些侍卫们神色间对管疏鸿十分防备,有几人拔出了刀。

  但这时,管疏鸿低下头,轻声回答了棠溪珣的问题:

  “不好。”

  这两个字让棠溪珣微震,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好像时间也停顿一瞬。

  但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就冷了下去,更加用力地把手在管疏鸿掌中一挣,同时漠然说道:

  “三殿下,本官还有要事,没有功夫在这里跟你叙旧,先告辞一步了!”

  ——等等。

  话虽然说的冷漠又有气势,可说完之后,棠溪珣几乎全身的劲都使出来了,手腕还是没挣脱。

  这人还有完没完了!

  棠溪珣终于没忍住,近乎恶狠狠地瞪了管疏鸿一眼。

  管疏鸿自见到棠溪珣开始,心中就隐隐不安。

  他觉得棠溪珣身上多了种让他陌生又担忧的东西,那是一种寂寥和冰冷。

  就好像,他整个人到了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就把自己包裹在了一层冰壳里面,清晰又疏离地看待着这个世界。

  管疏鸿不是不知道棠溪珣这两年的状况。

  他深受重用,百姓拥戴,亲友在侧,每次听闻,管疏鸿心里都又是欣慰又不免觉得酸涩,他真的很担心棠溪珣因此会把自己彻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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