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他在太子跟前侍奉,却是最了解棠溪珣这幅皮囊之下的狠辣。
外人言太子行事果决铁腕,殊不知,其实很多策略都是棠溪珣极力主张而太子最终听从的,只是太子维护表弟的名声,怕外人诟病他,从不对外宣扬罢了。
终究,程公公屈服了。
他说出了一个名字:“是……是贺涛。”
说完后,见棠溪珣若有所思的不说话,程公公又哀求地说:“公子,小人原也万没有加害于您的意思,可是他们是真的发现了东宫密道,小人实在瞒不过去啊公子!”
棠溪珣摆了摆手,疑惑道:“真是贺涛?”
程公公苦笑道:“都这个时候了,小人绝对不敢有半句虚言。”
“行了,知道了。”
棠溪珣轻飘飘地说:“把嘴闭上吧。”
其实棠溪珣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的人,但并非程公公口中的贺涛,所以他惊诧了一瞬,但随即,棠溪珣年头转动,却立刻又想到了另外一番推测。
此刻,他陷入到了一种进退维谷的境地中。
他明知道有人不怀好意的布局,此时如果还要继续前行,等待他的将是万分的危险,更何况贺涛生性残忍,又必然恨他至深。
可是,他又不能不去——因为东宫里的密道被发现了。
那处密道就在西侧的偏殿里,当时太子决心逼宫,就是从那处将棠溪珣送出宫的,一旦这个消息被宣扬出去,后患无穷。
犹豫的时间其实也只有一瞬而已,棠溪珣很快就决定了要亲自前往冒险。
但这其实并不是他受到了贺涛胁迫的无奈之举,而是,在别人想要对付他的时候,他也不愿放弃这个铲除仇敌的大好时机。
书中形容贺涛持剑砍杀东宫众人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棠溪珣闭了闭眼睛,又转头看向地下的程公公。
这时他就不免有些遗憾自己不通武艺了,从小只学了些贵族子弟必备的马术和箭术,杀伤力不强,否则一指头戳下去点了此人的穴,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程公公也知道棠溪珣那点本事,但最可恨的是,他还真被这柔弱的贵公子给制伏了。
他喃喃地说:“您别杀我,我就老老实实的躺在这里,我绝对不不喊人也不说出去,求您了。”
棠溪珣没理他,打开了系统商店,看了一圈里面的道具。
映入眼帘,琳琅满目,全是些什么分身情/趣偶、颠簸双人马、意/乱/情/迷水、三十六宫春之类的东西,全是从各种黄文里收缴的情/趣道具。
棠溪珣早知如此,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瓶为所欲为丸勉强能用,于是惦记兑换。
这瓶药丸上的说明是,只要服用下去,就会全身酥软,毫无抵抗之力,极为渴盼他人的亲近,因此只能任人为所欲为。
反正又不是他吃,只要能让人失去自己移动和叫喊的能力就行了。
棠溪珣将那瓶药丸直接灌到了程公公嘴里,也没就水,捶了他胸口几下让他生咽了下去。
果然片刻之后,程公公眼睛发直,身体软了下去。
棠溪珣便费力地将他拖进了旁边的小树林里,用草盖住,这期间,程公公还在一直不停的蹭他的手。
棠溪珣:“……”
他将人丢下后,又去用井水洗了洗手,这才自己走向了东宫。
这条通往东宫的路,他从小到大不知道走了多少回。
对方显然已经提前安排好了,角门处无人看守,门扉虚掩,棠溪珣便走了进去。
他曾坐在这一处的回廊下吃过点心,趴在那头的池塘边上看过小鱼,藏在这棵大树后躲过猫猫,长檐摆着的那把摇椅,太子把他抱在怀里,教他念“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
如今,一切都仿佛变成了一片华丽的废墟。
棠溪珣一路没见人,想了想,脚下一转,径直向着太子过去住的主殿走去。
然而,还没等他走到殿门口,忽然,棠溪珣背后一处拐角的阴影里伸出来了一只青筋凸起的大手,扣在了他的肩膀上,紧紧握住。
一个阴冷的声音幽幽响起:
“棠溪大人到哪去?”
第47章 犹似斩春风
这只手的突然出现,简直如鬼魅般骇人,就是棠溪珣在那一瞬间也不免毛骨悚然。
然而他表现出来的也只是一顿,就慢慢回过了身,说道:“贺先生,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
站在棠溪珣身后的,果然是贺涛。
因为上次的事,他没能成功获得官职,到现在还是白身,所以棠溪珣叫他“贺先生”,听起来无端几分讽刺。
这样近距离地打量起来就能发现,贺涛虽然相貌生的魁伟,但长了一双鹰眼,微眯起眼睛看人的时候显得颇有几分阴鸷,再加上足足比棠溪珣高了半个头,怎么看都带着极端危险的气息。
贺涛笑道:“棠溪大人,少在这里装可怜吧。虽然你这张脸蛋确实漂亮得很,但说老实话,在下多年筹谋,一朝毁于你手,我这一见你啊,却是打起了十二分警惕的。”
棠溪珣十分无语,心想,谁装可怜了?就算我想装,也根本还没来得及呢。
可贺涛仿佛认准了这一点,说话的时候,目光像刀子一样从棠溪珣的脸上刮过,语气也颇为轻佻,显然心中依旧不屑自己会败在这么一个以色侍人的小白脸手上。
“所以……”
他粗暴地将棠溪珣往前拽去:
“你也不用琢磨着跟我耍什么花招,太子在东宫所建的密道就在西殿,你故意走错路,是试探我知不知道呢?”
棠溪珣确实有这个意思。
他想,或许这个人根本就不知道密道在哪,故意试探他,其实是想等着他带路,可是听贺涛准确无误地说出密道的位置,棠溪珣心中一沉,知道他最后这点希望还是落空了。
对方有备而来,而且所图不小。
棠溪珣好汉不吃眼前亏,心里转着主意,嘴上却没再说什么,一路被贺涛扯着,到了西侧的偏殿。
两人一进去,身后沉重的宫门就“吱呀”一声被关上了。
棠溪珣回头看去,发现门口守着十来个高大的黑衣护卫,冷冰冰地目视前方。
棠溪珣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贺大人如此严密地防守,也是忒看得起在下了。”
贺涛答道:“我在你手里吃过亏,多谨慎也不为过。”
“贺先生真是看得起我。”
棠溪珣道:“既然如此,眼下还差一位贵客,为什么不一起出来相见呢?”
“哦?”
贺涛道:“谁?”
棠溪珣看他一眼,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径直冲着周围扬声说道:
“晋王殿下,恒二哥哥,你来都来了,怎地不出来和小弟说几句话呢?”
他此言一出,贺涛不禁挑眉,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诧之色。
而片刻之后,果然在那大殿的阴影暗处有一人缓缓踱步而出,正是太子的异母弟弟,二皇子晋王薛恒。
他的相貌和薛璃有三分相似,一身华服,头戴高冠,双目湛湛有神,盯在棠溪珣身上,一边走一边抚掌笑道:
“阿珣啊阿珣,你还是这般冰雪聪明,真是让人爱得不得了。”
棠溪珣笑道:“过奖。”
晋王道:“你如何猜到是我在这里?”
“这有何难?”
棠溪珣笑着说:
“贺家就算是再有手段,也很难在宫里如此调拨人手,必然有人背后支持。那么抓到东宫的把柄,获利最大的无非您或者英王二位殿下。英王年幼,他的外祖父家又是武将出身,何用与贺家合作?”
晋王连连点头,看着他清秀的面庞,从容的神情,眼中更添赞叹,说道:
“猜的全对。唉,阿珣啊,你这样的才华,这样的品貌,要不是偏偏跟错了主子,被大哥带累,明明该有一番大作为才是啊!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