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假少爷被赶走后(124)

2025-09-07 评论

  巷中弥漫的味道过于浓烈,即使捂住口鼻也无法遮挡,谢瑾宁胸中不住翻滚,接连而至的恶心感让他玉面煞白,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寻处清新之地平复呼吸。

  但从表面看去,少年毫不犹豫拂袖而去,倒像是心寒而离。

  风中更显单薄的背影在眸中逐渐缩小,如一记警钟,震响严弋疼得混沌的大脑,来不及思考为何今日头疼得如此频繁,他双眸发红,快步追上前将谢瑾宁抱住。

  “我错了,阿宁,别走。”

  谢瑾宁不言,只是一味挣扎,掰不动胳膊就用手肘怼,砸得他手肘发麻就用脚踢,严弋却始终不撒手,任他踢打。

  “唔……”谢瑾宁气喘吁吁,美眸含泪,“混蛋,你再不松开,我要吐了。”

  严弋一惊,连忙带他离开巷道,寻了处通风口,取下水囊让他喝些清水,不停抚背,谢瑾宁才压下那股恶心感。

  他拍开严弋伸来的手,手背蹭掉唇边水渍,粗鲁的动作瞬间将唇角擦红。

  “现在有好些么?”

  谢瑾宁迅速放下面纱,垂眸不语,脚尖微动,依旧是拿后背对着严弋。

  “抱歉阿宁,我……”

  严弋闭目,极力克制胸中即将破开血肉而出的暴戾,喉结上下滚动,抿至冷硬直线的薄唇张张合合,即将忍耐不住要将与他身世有关的线索和这些时日的隐瞒惶恐全盘托出之时,余光乍然瞥见道身影。

  只是半边,却足以让严弋瞳孔紧缩——正是他一直找寻的王大树一行人中,那伤了腿之人。

  “阿宁,听我说,方才是我失心疯了,你先在此等我片刻,等我回来再跟你好生认错。”

  他摘下腰间匕首,掰开谢瑾宁蜷紧的掌心将其塞入,“若有生人图谋不轨,就用我教你的那招来防身,不必手软。”

  “我会尽快回来。”

  面纱被吹得贴紧侧颊,等谢瑾宁摘下帷帽,眼前哪有男人半点踪迹,连个衣角都没见着。

  什么啊!

  “王八蛋,莫名其妙的狗东西,就知道惹我!”

  谢瑾宁将匕首往地上一扔,气鼓鼓地连踩好几脚,将帷帽也扔了,“亏我昨日还在考虑中秋送你什么礼物,送你变成只刺猬算了!”

  满腔委屈和酸涩化作怒火,都叫他发泄在了匕首和帷帽上,将刀鞘与白纱踩得满是脚印,灰扑扑的,饶是后来气消了些,谢瑾宁再想捡,也下不去手了。

  眼不见为净,他一脚将匕首踢到墙角,走出几步,又绕回来捡起帷帽,用两指小心翼翼扯掉素纱,抖了又抖,才将其重新戴回头上。

  “谁要你的破东西防身。”

  “还要我等你。”

  “你自己慢慢找吧!”

  ……

  没曾想,半个时辰后,借口想自己逛逛,与谢农暂时分开的谢瑾宁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喂,把头抬起来。”

  有些熟悉,谢瑾宁掀起眼帘,隔着竹条缝隙一望,大脑有片刻空白。

  他还真认识。

  那人一身墨绿锦袍,珠玉加身,神态倨傲,身旁还跟着几个高大仆从,正是京城另一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京城最大布庄的郑家次子,郑珂。

  拦住他的正是其中一仆从。

  不过谢瑾宁并无半分遇见故人的欣喜,反而默默后退半步。因为,眼前这人是真与他有旧,或者说,有仇。

  说来话长,却也并不算复杂,他与郑珂不对付之因,追根溯源,其实是因为一女子。

  但并非是画本中两男争一女的俗套剧情。

  两年前,他在回府路上恰好撞见一身披丧服卖身葬父的女子正被郑珂刁难,当街拉扯,郑珂步步紧逼,将价一压再压,而女子明显不敌,鬓发松散,被他说得不住垂泪。

  早有听闻郑珂嚣张跋扈之名,谢瑾宁也最是看不惯这些,当即让阿和下车给了女子五十两,婉拒其为奴为婢的答谢,还命侍卫陪她好生安葬其父。

  他在原地目送女子拭泪不舍而去,自认做了一桩好事,却遭到郑珂一顿冷言,骂他烂好心。

  谢瑾宁起初只当郑珂是不爽他将人放走,并未放在心上,而不过多时,匆匆返回的侍卫就告知那女子还未出城门就借口整理仪态,让他们暂留于茶棚,自己快步离开。

  等她走,那茶棚老板才慢悠悠开口:“得,傻子来了,骗子走了。”

  最后证实该女子的确是名惯骗,其放在木轮车上的“老夫”只是她从乱葬岗随意搬来的尸体,他们想去寻,女子却如泥流入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瑾宁好心白费,从未被骗过的他错愕不已,正怅然时,对面的郑珂却毫不客气地放声讥笑,连声嘲讽。

  正处于脸皮薄又好胜心强阶段的谢瑾宁当即被激出了火气,叉腰同他怒视,被气得呼吸不稳险些晕厥,跟郑珂的梁子也结下了,而后越来越大。

  郑家也是一等一的富贵人家,布庄遍布全大彦,同谢家的交际圈多有重合,两人在外相见轻则呛上几句,重则拳脚相加。

  谢瑾宁还曾放出话来,说这辈子不会穿郑家布庄的衣服,这下可好,想穿也买不起了。

  虽不知有自家商队,无需依靠谢家运输的郑珂为何也出现在此,但两人尘归尘土归土,早已算陌路,也没必要再多生事端。

  他又往后退了半步,将帽檐往下压了压,低头拱手,刻意变换音色恭敬道:“这,这位大人,小生一介草民,不,不知哪里冲撞了你家少爷,家中小女还等着吃糕点,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男子不耐烦道:“没长耳朵么,我家少爷让你抬头就抬,再磨唧,当心老子的拳头。”

  看来是逃不过了,谢瑾宁抿紧唇瓣,缓缓直起身子。

  ……

  郑珂的视线一直凝在那被腰带勾勒得纤细的腰身上,方才在马车上不经意掀开帘远远瞧见,他就觉得熟悉,还以为看到了谢瑾宁。

  谢瑾宁的腰生得极细,冬天穿着狐裘大氅,还缠了一圈腰带都不显臃肿,身着单衣时更是盈盈一握。刘珂不止一次借此嘲笑,说他的腰比鸣春阁的出身扬州的柳儿姑娘还窈窕,毫无男子气概。

  被谢瑾宁扑过来踢打时,他下意识伸手搂住,顿觉触手滑腻柔韧,馥香扑鼻,又被一圈打在眼眶。他应当生气的,当夜却做起了诡异的梦……

  不对,谢瑾宁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穿得这么穷酸?

  郑珂摇摇脑袋。

  他三月前就被他爹扔出了京城,让他跟他哥亲自去各地大小布庄审查记录,若他完不成任务,便要断了他的金银,将他赶出郑家自力更生。

  去就去吧,反正这一路也是好吃好喝,短不了他。

  这不,要去其中一家布庄就必须经过此镇,他大哥在客栈同人议事,而他嫌无聊出来转转。

  镇上到底不比城中繁华,他又是觉得这里的人衣着简陋满身土味,又觉得这里玩乐太少,乏味得狠,好不容易见到个跟谢瑾宁有几分像的,顿觉有趣。

  不过那人的帽檐过于宽大,跟了半晌,也只看到了一小段光滑细腻的下巴,却也极为相像。

  若是他结束审查完回京,把这人带到谢瑾宁跟前,怕不是能吓他一跳。

  还小女,是个有妇之夫啊,那也没啥,不过是一辆马车的功夫,带着一起回京安顿就是。

  想到那双睁得溜圆的眸子,郑珂眼中不自觉荡开笑意,他清清嗓子,开门见山道:“喂,听过郑家布庄的名号么?我家开的。所以你乖乖听话,抬头让小爷看完,小爷也好早点放你走。”

  谢瑾宁呼出一口气,摘下帏帽。

  “好久不见,我还以为郑少爷离京几月会有成长,没想到这自曝家门的习惯还是没变。”

  对郑珂,他习惯了张口就刺,对方笼着层自得与傲慢的眉目一滞,不可置信:“你?怎么真的是你?”

  还能是假的不成,谢瑾宁神色自若,“郑少爷看完,这下可以放我走了吧。”

  不等回答,他轻轻颔首,错身擦过那仆从,发尾带起一阵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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