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假少爷被赶走后(126)

2025-09-07 评论

  “说到底,你并非我的朋友,我也并不需要靠朋友接济维持生计。”他蹲下捡起四分五裂的糕点,放入油纸中包好,吃是吃不了了,却可以拿回家喂鸡。

  “买这糕点,我花了二十文。或许在你眼里,这二十文不值一提,在曾经的我眼里也是。”谢瑾宁起身,抽出邓珂胸口的手帕,擦了擦沾了些泥土的指尖,又坏心思地将其塞了回去。

  “但这都是我亲手挣的。”

  谢瑾宁弯眸,“你那一袋子金叶银锭呢?”

  郑珂面上的热度霎时褪了个干干净净。

  “郑珂,今日在此地遇见你,我起初的确有些不自在,但当我发现,你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时,这份不快便消失不见了。”

  “或许正是我离开了京城,做了你口中的破落户,我才明白人生不只是原先那看似舒适闲散、实则浑浑噩噩这一种过法,才发现生活中还有那么多趣事。”

  “鸡不只是斗场台上的玩物,还是会啼鸣唤日,会帮着捉虫,会藏起自己下的蛋不让人发现;麦穗并非一摘下就会化作面粉,还要经过脱粒,晾晒,研磨,对了,它还会割手;牛车坐起来并没有马车闲适,速度也慢,但木轮碾过碎石的声响,混着铜铃响动和头顶飞过的鸟啼,也能变成一首乐曲……”

  “我觉得这些都很有趣,在这儿也挺好的,你呢?”

  “你过得可还好?”

  谢瑾宁心底的繁杂幽绪随着记忆中的画面被描述出而消散,他轻声细语,娓娓道来,如潺潺流水漫过心田,郑珂却只觉刺骨生寒。

  而他唇边笑意和煦,眼眸澄澈温软,谢瑾宁竟是发自真心地这么觉得的。

  可这明明,明明……

  郑珂张了张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过得好么?

  好,好极了……

  这些日子跟着大哥视察各地布庄,路上虽有些疲劳,但吃喝不愁,到地假模假样跟着巡视一番,就溜之大吉。

  见多了人对他点头哈腰,尊称他一句二少当家,各种好吃好喝好玩的供着他,但他私下也知道,又有几个人是真心将他当二少当家在看待的?

  不愧都是看在他大哥的份上罢了。

  前些时日,一地布庄掌柜错交了份账本,不敢让大哥知晓,便求到了他头上,这袋子里的一半金叶,便是他求人的报酬。

  有进账,正愁月钱又花完了的郑珂自然应允,同意帮他将正确的账本放了回去,但在放回之前,他留了个心眼。

  翻开一看,两两比对,以他一个外行人,都能瞧出赫然有五百两银对不上,而这还只是上季的收入,内里定然大有文章。

  于是他转头将其连同金叶一起交给了大哥,大哥未多言,只是让他收着,其余之事不必挂心,还将他的荷包装满了。郑珂乐得清净,而若非他嫌此地穷酸,人又多,懒得闲逛,怕是这袋子荷包里的金银也会很快被他挥霍一空。

  提起掌柜,他转头问侍从,“我们刚离开不久的那座城,那儿的掌柜后来如何了?”

  “回少爷,他于前夜醉酒溺水而亡。”

  又是醉酒溺水而亡。

  “这是你们处理的第几个?”

  未闻回应,郑珂心头却已经有了答案。

  第五个,这已经是他这三月里,见过的第五个如此死因之人了。

  不是掌柜,便是副掌柜,账房先生。

  “回少爷,第五个。”

  他为何才发觉。

  谢瑾宁被主仆几人口中的“处理”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没再开口,在郑珂突然爆发的笑声中,皱起脸悄悄往旁边小走几步。

  他不至于成为第六个被处理的吧,不要啊……

  郑珂笑得浑身直颤。

  是他不知道么,不,是他不想知道。不想同他哥一般,明明手下有那么多账房先生,却还是被困在没完没了的账本与算盘之间。不想深夜还烛火通明,与人彻夜长谈,不想算珠声比鸡鸣先至……

  仿佛生活只剩下了“生意”二字。

  大哥难道不累么?

  自然是累的,正值壮年,鬓边却已生了华发,眼窝深深,不过是看在他毫无兴趣的份上,才未将这份疲累倾诉。

  是他自私,是他……窝囊,才会失了盼望之心,唯余失望。

  见郑珂神色一再变换,又哭又笑,谢瑾宁生怕他也一个失心疯将他处理了,忙道:“所以我不会跟你走。”

  “郑珂,若你是抱有嘲笑之心,那你也看到了,你我如今已是云泥之别,你继续做你的郑家少爷,我做我的破落户,出了此处,便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倘若你是真心关切,那么也多谢你的好意,将点心和帏帽的钱给我,然后放我离开。”

  “你我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郑珂抬手抹去脸上泪珠,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分明只想做个无忧无虑的败家子的,你为什么非要挑明,让我知道呢?”

  眼前一花,郑珂已逼近身前,虎口卡住谢瑾宁的下颌逼他抬起头来,与那双满是血丝的幽邃瞳孔对视。

  “谢瑾宁,这下,你只能跟我走了。”

  

 

第79章 羞辱

  “放开,放开我!”

  两只胳膊被铁腕一左一右攥住,肩胛骨在不容抗拒的蛮力中被迫下沉,谢瑾宁奋力扭动挣扎,却无法挣脱桎梏半分。

  那节本就纤秀的腰身与单薄脊背弯出道惊心动魄的弧,仿佛再用些力,就能将其折断,控制住他的两人眼观鼻鼻观心,视线根本不敢往他身后放。

  看着郑三呈上来的银针,郑珂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脖子。

  方才若不是他察觉端倪,只怕这银针就不是从谢瑾宁手中夺下的,而是从他的脖子上拔出来的了。

  眼中迸出怒火,郑珂咬牙将其咽了回去,像是吞了块滚烫的碳,喉咙连着胸口都泛起火烧火燎的细密疼痛,一时分不清时皮肉,还是更深的内里。

  “谁教你的?!”

  他个连兔子都不敢杀的人,居然会为了继续留在这儿而动手伤人!

  谢瑾宁蜷了蜷指尖,冷冷道:“与你无关。”

  又是这句,郑珂最见不得他这种态度,好似真要像他方才所说那般,要与他形同陌路。

  舌根被咬破,口中血气翻涌:“好啊谢瑾宁,我好心好意想帮你,你居然想杀我!”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谢瑾宁眼尾一颤,没忍住梗着脖子瞪他,但只看了一眼又垂了下去,“要不是你跟听不懂人话一样死活不让我走,我至于要用这招来威胁你么?还杀你呢,我连扎你都嫌脏了我的针。”

  他明明只是吓吓郑珂,让他放自己走而已。

  听到他说并不是要伤自己,郑珂的怒火竟诡异地平息下来,他盯着谢瑾宁不自然眨动着的、像是小雀扇翅的浓黑长睫,泛红眼尾和雪腮边那几道浮红指痕,紧咬到发酸的齿关忽地传来阵痒意。

  他紧锁的眉心逐渐舒展。

  “谢瑾宁,短短数月未见,没想到你还学会了说谎,不错啊,编得有鼻子有眼的,什么鸡啊牛啊,我差点就被你唬过去了。”

  郑珂抱起双臂,嗤道:“你看看你那手,一点茧子都没有,脸也跟以前一样白得跟个嫩豆腐似的,力气小得连桶水都挑不起,还亲手挣钱呢,谁信?”

  师父做的药膏太好用也成错了么,谢瑾宁懒得跟郑珂这种听不懂人话的自大狂白费口舌,“我没编,你爱信不信。”

  “被我说中心虚了是吧。”郑珂不屑咋舌,“我真是不懂,你偏要留在这破地方做什么,想看鸡还不简单,等回去养一院子,你想怎么玩都行,等看烦了直接杀了做成吃的,每日不重样都能供你吃到明年。还有那牛车,四面漏风的破玩意儿,哪有马车坐着舒服。”

  忽地想到什么,他挑眉:“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能像之前那样混日子了。”

  等把谢瑾宁安顿好,他就去跟大哥说他要学着帮家里的忙,亲手挣钱养他,这下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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