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假少爷被赶走后(166)

2025-09-07 评论

  “不…对。”

  从他嗓口挤出的气流破碎而嘶哑,似划过搓过地面的砂石,分明是濒死的粗/喘,却带上了一种令谢瑾宁毛骨悚然的笃定和……

  愉悦。

  跳动渐缓的脉搏,溃散,却依旧注视着他的眼瞳,撑在他后腰的冰冷手掌……一切的一切,混合成一种黏稠,污浊,令谢瑾宁喘不过气的浓烈。

  不仅是被逼着溺出的羞愤与痛恨,恶心,混杂了无数的情绪如一团腥臭淤泥,在他胸腔发酵,翻涌。

  “你…还是会…救我的。”

  掐住北愿脖子的手,掐在了他自己身上。

  胃部突然一阵剧烈痉挛,尖锐酸意直冲喉头。

  “唔!”

  谢瑾宁猛地松了手,踉跄着后退,脸色变得比不似活人的北愿还要苍白,支撑身体的力度瞬间被抽空,他几乎是狼狈地扑倒在雕花床沿,剧烈地呕吐起来。

  “呕——”

  “咳咳,咳——”

  与身后爆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呛咳交织成刺耳难堪的诡异合奏。

  气流涌入,北愿大口大口喘息,眼中的黑斑消散,他侧着脸,视线再次聚集在肩胛直颤,伏在床头痛苦作呕的谢瑾宁身上。

  北愿一点点撑起身子,朝谢瑾宁挪近,在刺鼻的酸腐气味里,将呛咳不止的少年搂入怀中。

  他脖颈上的指印深红如血,却毫不在意地用指腹抹去谢瑾宁唇角的脏污,为他顺着气。

  那双异瞳里的疯狂丝毫未褪。

  “不脏的…姐姐,你看……现在,我们一样了。”

  作为被异族**,未婚先孕生出的孽种,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是污秽、罪恶的证明。

  这样的他,又怎么能够得到光明和温暖呢?

  那就恨他吧。

  要和他一样肮脏,一样痛苦才好。

  “还有,姐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他吻了吻谢瑾宁布满冷汗的耳畔,在喉管剧烈的灼痛中,极为缓慢地笑出了声。

  “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圣药。”

  

 

第100章 成全

  深夜,漠河。

  卷着雪片的寒风如刃,呼嚎着割过泛着冷光的银甲,留下斑驳划痕。

  浪潮汹涌,水汽肆虐,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伫立在江畔那道高大身影的高眉深目间就覆了层薄霜。

  雪粒带着铁锈般的寒意,落在他染血的肩甲和长剑上。

  脚步沉沉,他循声而转,寒芒掠目,握着的长剑剑锋处,覆雪融化,血珠一滴,两滴,消失在暗红土壤中。

  观其面容,赫然是本应在北戎奇毒折磨下功力全无,沦为废人苟延残喘的阎熠。

  中毒是真,却并非北戎奇毒,那女子早在救下时便露出了马脚,而后“当众刺杀”的,是一直隐藏在暗中,善于刺杀易容的隐雀。

  将计就计,不过是为了引出营中叛徒,也不知是否听闻新任命的监军不日将至,慌忙中自乱阵脚,竟真被他钓了出来。

  真是,愧为军师之子。

  “将军,作乱之人共四百五十九数,当场诛杀三百二十四,剩余一百三十五已全数抓捕。”

  周皓轩拱着的手攥成拳,牙关几乎咬碎,“如将军所料,为首之人,正是……宋发旭。”

  宋发旭乃副将之一,亦是宋岚幼子。

  而宋岚,则是跟随严家两代人,严家对其深信不疑的军师。

  阎熠抬眸,神色莫测:“宋伯可知?”

  “消息传回军中,宋、军师大骇,当场惊厥,此刻……怕是还未苏醒。”

  踩在这片染了众多无辜镇北将士鲜血的焦土上,周皓轩眼眶通红,情难自已,他哽声道:“将军,这下,那些死去的弟兄们终于,终于可以安息了!”

  “……是啊。”

  幽幽一声长叹,道尽悲凉,阎熠卸下头盔抱于胸前,视线越过周皓轩肩头破损的盔甲,徐徐掠过记忆中那二千三百六十八张带着血的面容。

  他摘下腰间酒囊,拨开塞子,浓烈刺鼻的酒气瞬间冲散血腥,却又被寒风裹挟着,带起更深的苍凉。

  “镇北军一,四,十三,二六,三二,三七三九,四四,四**九营的兄弟们。”

  他缓缓抬手,将浑浊的酒浆倾泻而下。

  “一路走好。”

  话音刚落,刹那间,他身后,那象征着清算与终结的烈焰瞬间冲天而起,还在清理战场的将士们放下手中血刃,火光映照出一张张沾满烟尘与血污的脸庞。

  汗与血水混作泥泞,唯有眼中那层水光,在炽热火舌的舔舐下明明灭灭。

  他们高高举起酒囊。

  “镇北军一,四,十三,二六,三二,三七三九,四四,四**九营的兄弟们!”

  “镇北军一,四,十三,二六……”

  “镇北军......”

  高喊此起彼伏,轰轰烈烈,响彻云霄。

  呼啸而至的狂风吹走厚重云层,月光泄下,照在这片承载着太多死亡与背叛的土地上,酒液彻底渗入,众人仿佛又回到了围坐在火堆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畅快日子。

  “一路走好——”

  ……

  江畔与军营相隔百里,待一行人策马回营,天际已见明。

  宋发旭被麻绳缚住双手栓在马后,一路下来,他下身早已血肉糜烂,白骨尽露,连哀嚎都叫不出口,如死狗般被拖进地牢时,只有进气没出气的份了。

  当他被牢牢绑缚在刑架上之际,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自牢门传来。

  是宋岚。

  他年岁还未至花甲,素日里耳清目明,步履如飞,却在一夜之间满头霜白,老态毕现,靠拐杖才可撑起身子。

  宋岚蹒跚而入,几乎是刚踏了进来,就一个踉跄重重跪倒在地,拐杖滚落,咕噜噜远去,他枯瘦双手掩面,浑浊泪水自指缝间汹涌而出。

  “将军!是老朽……老朽对不住你啊!”

  嘶声哀恸如风中残烛。

  阎熠指腹摩挲过腰间的穷奇令,眼瞳深深。

  军中清查叛徒,宋岚始终与他并肩,若老人有心包庇纵容,宋发旭的尾巴绝不会如此轻易被揪住。

  宋岚,的确毫不知情。

  “宋伯,此事与你无关,快快请起。”

  阎熠低叹,亲自俯身将他搀扶起来,又示意近卫搬来椅子让他坐下。

  “不,将军!”宋岚紧紧抓住阎熠的手臂,老泪纵横,“是我教子无方,才养出了这等…这等犯下伤天害理大错的孽障!我,我简直愧对阎家这么多年的信任,我——”

  脊背压被一座以血亲背叛和惭愧凝成的巨山轰然砸下,几乎将他压折,宋岚身型佝偻,字字泣血,却毫无为亲子开托之意,甚至从始至终都未看血肉模糊的宋发旭一眼。

  “呸!”

  被一剂猛药强行吊住性命,宋发旭偏头啐出一口带血唾沫,阴鸷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戳向背对着他的宋岚。

  “我倒巴不得没有你这样的爹!从小到大,你对我不闻不问就罢了,大哥被他害死,你还跟条老狗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摇尾!你就不怕到了九泉之下,无颜见我大哥?!”

  “畜生,你给我住口!”

  宋岚骤然转身,通红双目迸发出骇严的厉芒,“还敢提你大哥,你,你知道个屁!”

  他气得抖如筛糠,胸腔起伏激烈,呼出破风箱般的喘息,阎熠一记冷眼甩向宋发旭,伸手在宋岚颤抖的背上缓慢抚拍。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宋发旭将锁链挣得哗哗作响,他满眼猩红,仰面嘶吼道:“我就是背叛了阎熠又如何,我就是要替大哥报仇!我要他偿命,要镇北军给我大哥陪葬!”

  他句句不离大哥宋岭,说得声嘶力竭,将私心包裹得冠冕堂皇,若在场心腹对真相早已心知肚明,不明所以者,怕真会为他这感天动地的兄弟情所触。

  周皓轩最先忍不住了,气得脸红脖子粗:“你放屁,分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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