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下呆了这么久,阎熠除了面色微红以外,竟看不出任何差别来。水流从他发间滚落,如山峦般起伏的肌肉隆起,青筋盘虬,彰显着蓬勃至可怖的雄性力量。
他站起身,却像是托着朵花的花茎一般托住谢瑾宁的后颈,不让他倒下,另一只手则揉着他还在发颤的腰,为他缓解酸胀。
数月未见,按摩的手法却依旧熟稔,没有半分生疏。
“舒服么?”
谢瑾宁的魂魄像是被吸走了,空茫茫的眸子不断流着泪,擦都擦不净。
过了半晌,才止了泪,迟钝地点点头,又摇头。
“不舒服?那方才是谁一个劲儿地抱我的脖子不放?我差点被你这小坏蛋溺死在水里了。”
阎熠挑眉,故意分开谢瑾宁并拢的腿,在仍痉挛发颤的()处不轻不重地扇了一巴掌,促狭道:“想谋杀亲夫?都抖/成这样了,也不说实话?”
谢瑾宁猝不及防捱了一下,都忘了呼吸,他怔怔看着阎熠,瘪了瘪唇,竟像是又要哭了。
阎熠顿时慌了:“可是痛了?”
谢瑾宁环住他的脖颈,道:“是舒服的。”
不然他也不会叫得那么厉害。
“但是你在水下面,我就看不到你了。”
阎熠胸口一紧。
他的阿宁还在不安,在......害怕。
阎熠知道此刻,他说得再多,一时半会儿也消除不了谢瑾宁内心的恐慌。
咽下喉头涩苦,他垂眸,用指腹摩挲着被自己的胡茬扎得嫣红发烫的肌肤,摸到了那处伤痕。
留了疤,肯定没好好上药,该罚。
他想着,但,不是现在。
微微凸起的伤痕似雪原间散落的花瓣,被清风拂过,扑簌簌散开来,底下的细雪也被吹动,晃出层层雪浪。
“阿宁,别怕。”
阎熠俯身,亲了亲他柔软的小腹,在谢瑾宁茫然的目光中跨上了岸。
带出的池水哗哗,拍打在石面,水花飞溅,谢瑾宁闭了闭眼,蓦然惊呼。
“哥哥,你要做什么……呜啊!”
任由少年抓挠挣扎,咬紧的齿关泄出一声短促闷哼,阎熠忍耐着仰起头,透过洞顶小口,看到了月亮。
依旧皎白无暇。
身体除了疼痛,没有其余之感。
再低首,他的小月亮浑身粉透,眼梢靡靡,水光淋漓的模样,煞是好看。
而比起他几乎拧成死结的眉宇,那飞红上扬的眼尾,不受控制探出些许的软舌,都彰显着在疼痛之余,还有别样的*。
那就好。
阎熠呼出一口浊气。
自小在马背上练就的一身功夫让他有着一把精悍有力的好腰,和极稳的下盘,能够让他不知疲倦地驰骋于疆场之上。
在哭叫不止的少年瞳孔涣散,最终只能发出“嗬嗬”的可怜气声之际,阎熠捧起他哭得稀里哗啦的脸蛋,吻住了他的唇。
“乖乖,我爱你。”
他终于,完完整整地得到了他的阿宁。
缓过些许的少年抽噎着,一双手臂缓缓抬起,指尖仍在发颤,却用力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哥哥,唔……我也,爱你。”
心脏剧震,莫大的满足感充盈周身。
也弄脏了他的月亮。
……
提前准备的干净衣物排上了用场,将一切痕迹清理完毕后,阎熠抱着精疲力尽,已经小声打起了呼噜的谢瑾宁上了马,直奔军营。
待到日上三竿,眼前终于出现了熟悉的景像。
“将军,是将军回来了,快把拒马搬开!”
前来查探来人的小兵欣喜若狂地转头往回跑,阎熠目不斜视穿过他,跃过拒马进了营门,径直朝主帐驶去。
好不容易跑回来的小兵挠挠脑袋,问他身旁那人:“你说我是不是看花眼了,怎么觉得将军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呢?”
“我还想问你呢!”
“是真的,将军抱着那人,停都没停直接就进了主帐。下马的时候我哥们儿看到了,跟我说,那人白得直晃眼,垂下来的手腕,嘶——”
他手指一弯,比了个三指宽。
“都不到!”
又招招手,示意他们凑近,“我就跟你们说了,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围住他的小兵们齐齐点头。
“我兄弟就看到了一眼,就被将军给拢了回去。”他低声道:“但他跟我说,就那么细一截骨头上,全是红红白白的印子,连手背上的肉都是一大片。”
沉默一阵后,直吸气。
“不会吧……”
“难道是……”
“喂!你们几个不好好守门,聚在这儿干嘛呢。”
王致和腰间别着军棍,三两步走到门前,给几人大腿上一人抽了下,抽得他们呲牙咧嘴的,看清来人后,立马耷拉下脑袋。
“王百户。”
王致和乃军中晋升得最快的一批,入营不到半年,就累积了不少军功,眼看着离千户也不远了。
虽为百户,他的棍法却是营中出了名的强,常人一棍下去,皮开肉绽是基本,他却能做到表面完好,内里肉筋断裂,甚至能震碎骨头,叫人不敢不服。
他收了力,但就这一棍,也得让几人皮肉痛上个两三天。
王致和冷冷看着他们,严声道:“再有下次,就是十军棍。”
“是。”
不过没一会儿,刚才的消息就演变成了:
“将军抢了个新娘子回来!”
迅速传遍了全营。
巡视一圈,经过一牵着马的小兵时,王致和突然闻到一股浅淡香气。
有些熟悉。
他转头,锐利目光落在马鞍一处湿痕上。
将军受伤了?
“等等。”
“王百户。”小兵行礼,道,“这是将军的马,让我带回马厩让役卒喂食清洗。”
王致和抬手,正欲靠近,骏马喷出一口气,拖着小兵走了几步,刚好避开了他的触碰。
“王百户,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这马精细得很,不能饿着。”
“……走吧。”
……
主帐内的炭火烧得正暖,驱散了漠北的寒意。
阎熠小心翼翼将谢瑾宁放在铺着厚厚兽皮的床榻上,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安置一件稀世玉瓷。
洞中的那场旖旎情//事最后以谢瑾宁晕厥过去而结束,实在是累了,少年从被他抱上马到回营,途径数次颠簸也未醒,此刻正陷入一种极度疲惫后的昏睡。
胸脯起伏平缓,呼吸均匀绵长,微微蹙着的秀眉也在这安全的环境中缓缓舒展。
帐外偶有练兵营传来的动静,有时被过于激昂的口号声吵到,那印着半枚浅浅齿痕的粉润面颊便无意识地蹭了蹭,哼唧着又往他怀里钻去。
如小动物般嗅闻着,待找寻到了熟悉的温暖栖息地,侧着脸,埋在他肩窝又睡了过去。
实在可爱。
阎熠低眸凝视着怀中人清丽恬静的面容,心脏被这全然的依赖一点点填满。
无需贴近信纸疯狂嗅闻才能寻得丝缕的暖融香气充盈鼻腔,被谢瑾宁呼出的气息扫过,脖侧青筋突跳,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冲动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
他却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安宁。
不知不觉间,阎熠也阖上了眼皮。
陪着谢瑾宁小寐了半个时辰,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亲兵压低的声音:
“将军,陈副将求见,有紧急军务。”
阎熠耳廓微动,还未睁眼,本能用手拢住怀中人双耳。
军务不能耽搁,阎熠眉头一拧,揉着发胀抽痛的太阳穴,尝试着、极其缓慢地想将手臂从谢瑾宁怀中抽出,让他继续安睡。
然而,只是极其轻微的一个动作,本睡意正酣的少年眉尖又蹙了起来,微肿的眼皮颤动,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不安低泣。
阎熠心头霎时涌上难以言喻的酸软与疼惜,立刻就不舍得走了,他停下动作,再也不敢移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