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假少爷被赶走后(80)

2025-09-07 评论

  虚虚挂在足尖的鞋掉下,绷成的两弯白玉桥蹬在身后的小腿,他用了十足的力,也只不过在裤管间留下道道褶痕,脚心反而被那粗麻面料磨得又麻又痒。

  “谢瑾宁,你是真迟钝不喑世事,还是说……”

  声调陡然加重。

  ……,两人的距离拉近到极致,几乎融为一体。

  “其实是你蓄意引诱?”

  “故意让我心生妄念,让我日夜煎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谢瑾宁……”

  每一个字,都是从喉间撕裂血肉而出,喑哑的,痛苦的,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浴火与锈气。

  “我好恨你。”

  不......

  后颈骤痛,雾蒙的琥珀瞳孔赫然缩紧。

  不加掩饰的恨怨残忍地淌下毒汁,又似一记重槌,谢瑾宁大脑一片空白,耳膜嗡鸣。

  拥抱、亲吻、皮肉相触,抵足而眠,过往的百般亲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回,在此刻,竟都成了呈堂证供。

  一笔又一笔,为罪名添上浓墨。

  原来都是他的错。

  是自己太过亲近依赖,凡事都想让他代劳,才会让本就未稳固的边界一次次模糊,变质,横生的妄念凝结成网,将他捆住,收紧,让他痛不欲生。

  男人一向沉稳冷肃,而如今这副失去理智的癫狂模样,原是他一手促成。痛苦与挣扎浇灌出的恶果,又被他吞下。

  落得如此地步,也许是他罪有应得。

  浑身力气顿失,不停蹬动的双腿垂落,所有的挣扎都停下了。

  寒风被屋内粘稠得仿佛化作实质的热雾吞噬,窗前人影相叠,恍若一对爱侣在月下交颈,缠绵而缱绻。

  仔细看去,却无丝毫温情与暧昧可言。

  被牢牢锁在男人怀中的少年下颌高高仰起,雪白脖颈绷出献祭般的脆弱弧度。含着两根麦色指节的红唇微肿,无法闭合,水液顺着指缝唇角滑落,在颈侧蜿蜒出道道湿痕。

  颊边流泄的青丝在起起落落,荡出银。/靡的弧度,晴色非凡,但他眸中空芒,失去焦距,真成为一尊失去灵魂,被人抱在怀中肆意狎/玩的玉偶。

  丝丝缕缕粘在颊颈的鸦黑发丝成了裂纹,用力一碰,便会碎在掌中,化作一捧随风而逝的细砂。

  可惜那失去理智之人不知怜惜为何物,牙关深深嵌进皮肉,*****。

  【省略】

  紧贴着脊骨的胸腔传出长长一声叹,尖锐铮鸣后,是断弦的嗡响,久久不绝。

  啃噬着猎物的猛兽缓缓抬起头颅,深陷在馥香皮肉的犬齿拔出,血珠渗出,滚落,在视线中烙出刺目的红。

  神魂还未归位,敏锐感官先一步捕捉到那微不可闻的迎合,血液中流动着的凶性瞬间被激发。

  腹中依旧空荡,不止餍足为何物的野兽再度张开獠牙,却是僵在原地——

  他……

  怀中人如一尾离水白鱼,不住颤抖……

  搂在细窄腰身间的手臂下移,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本该干燥柔软的布料,被莫名的湿黏代替。

  “……”

  僵直的手指从檀口抽离,晶莹水丝随着距离拉远而断裂,一如严弋脑中那根彻底无法再重塑的弦。

  将话说到这份上,又在谢瑾宁清醒之时犯下恶劣罪行,严弋心知肚明,他已走上无法挽回的绝路。

  千刀万剐已是不够,怕是真要以死谢罪。

  那不如让他做个饱死鬼。

  于是恶魂占据躯体。

  没曾想,却是绝处逢生?

  严弋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后退半步,“阿宁,你……”

  甫一分离,大口喘息着的少年没了支撑,瘫软的身子向下栽去,严弋只能再度将人接住。

  却只是虚虚搂着,僵在半空中的手臂像是灌了铅,抬不起,也放不下。沾染温热的指腹发着烫,幽火烧透皮肉,灼至森森白骨。

  严弋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谢瑾宁竟也会被他这堪称残暴的发泄勾起欲望。

  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的恐惧。

  他都做了些什么……

  严弋应该逃的,可双脚生了根,他被硬生生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逐渐缓过神来,撑住他的胳膊,稳住身型。

  后颈被乌发掩住,弓着的单薄背脊间,凸起的肩胛如翩跹的蝶,欲飞远,最终却心甘情愿落回牢门大敞的囚笼。

  转身相对。

  谢瑾宁的肌肤莹白薄嫩,无论是情绪翻涌,还是外力所致,都极易留下痕迹。

  哭后的眼尾连着双颊、鼻尖泛起瑰丽的红,白颈,乌发,丹唇,眉眼未褪的春潮姝艳秾丽,似只被人欺负透了的艳鬼,漂亮得摄人心魄。

  粘湿的长睫掀起,目光相接,那双掺杂着烟雨的朦胧水眸弯了弯,眼尾轻轻滑落一滴泪。

  “这样说,这样做了,你就会好过些吗?”

  清润的嗓音因着折磨而沙哑,微微蹙起的眉不是厌恶,也不是抗拒。

  而是忧心,是关切,是超脱年龄,体型,力量差异的,能够抚平一切躁动的温柔与沉静。

  乌云散开,银白月芒流泻,秀美轮廓镀上一层银白光晕,恍若谪仙降世,圣洁得不可方物。

  心跳与呼吸停滞,石化,目光却悄然痴迷。

  映在谢瑾宁眼中的呆滞身影被无限缩小,大他七载的男人,在此刻,成了个不足七岁的,做错事的幼童。

  口是心非,竖起尖刺将他刺痛,自己也遍体鳞伤。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被娇惯长大,谢瑾宁受尽宠爱,身边尽是他唾手可得,不需去分辨的善意,如沐浴春风细雨。他习惯于别人对他好,久而久之,对情感的变化逐渐迟钝。

  如今直面的暴戾如狂风骤雨,带着要摧毁世间万物的疯狂,劈头盖脸而来,将他砸至空白。恐惧、难过、自责、歉疚随之而上,叫他无所适从,干脆放任严弋发泄,又被卷入绝望与欢谕交替的浪潮。

  但当潮浪平息,他凝神细细体会,才发觉将他包裹住的湖水,从始至终都是恰好的温度。

  看过那么多话本,缠绵,圆满,遗憾,嗔痴怨愤。谢瑾宁为旁人的爱恨情仇赞过,叹过,也泣过,却未曾想有朝一日轮到自身,他竟无知无觉。

  不,也并非全然不觉。

  谢瑾宁不会纯然到对所有人交付信任,也不会因着有人对他好,便会习惯他的靠近,会贪恋那炽暖怀抱,会面红耳赤,会茶饭不思,会在提起定亲时,下意识地抵触……

  严弋说,恨他。

  但哪有无缘由的恨呢,抽丝剥茧,不过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情绪。

  浓烈的,喷涌而出。

  浅淡的,萌芽生长。

  原来他们都一样。

  “我听见了。”

  耳根爬上灼红,谢瑾宁抬手,仍有些发颤的指尖抚上严弋那几乎看不见起伏的胸口,“你说谎的时候,它也在哭呢。”

  刻意屏住的呼吸紊乱,凸起的喉结滚动,严弋艰难开口,“你又怎知……我说的不是实话?”

  重如千钧的厚重山峦被这只轻柔手掌缓缓移开,奄奄一息的巨兽被寸寸天光唤醒,小心爬起,却不敢跳出深坑,生怕眼前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谢瑾宁站直身子,另一只手贴上心口,“这里告诉我的呀。”

  纯稚而认真。

  “严弋。”

  谢瑾宁唤他,这一次,他唇角委屈地下撇,“我再问你一次,你还要再骗我吗?”

  他还有机会吗?

  从田家出来时,严弋曾说过,甚至对天发誓,再也不会让谢瑾宁受伤,到头来,竟是他自己先张开利齿,留下狰狞印记。

  但在眼前这仿佛一切罪行都能被原谅的温柔眸光,与一如既往亲昵的娇嗔下,呆滞神色化作惊愕,打成死结的眉心肌肉抽动,紧缩的瞳孔震晃。

  “我……”

  他半晌说不出话,只能摇头,摆手,目光惶惶,好不容易吐出字节,又被蠢笨的口舌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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