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儿还没过过心里那道坎,怕被严弋一亲,又……
“只准你亲我,不准我亲你?”
谢瑾宁点头:“旁人都是从牵手开始,慢慢到拥抱,最后才到亲吻,我们已经很快了。”
“旁人?”严弋抓住重点,问,“阿宁怎么知道旁人的变化?”
谢瑾宁回答得理所当然:“话本里说的啊。”
严弋额前冒出几条黑线,但对上谢瑾宁那清澈的眼眸,也没了话说。
“那没办法了。”
当着谢瑾宁的面,严弋缓缓放出了那经历颇多依旧(厚积)薄发的凶刃。
狰狞紫红刚冒出头,谢瑾宁就如被烫到一般转过身去,身后却幽幽传来男人失落茫然的叹息:“阿宁也觉着很丑吧。”
谢瑾宁还来不及开口,只听他继续道:“我也知这处可怖,不如阿宁生得精致,也怕污了你的眼,这才不想让你看。”
还有这个原因吗?
可是……也不算丑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也夸不出口的谢瑾宁干脆转过身,“你,你弄嘛。”
得到首肯,严弋一边*,一边盯着低眉敛目的谢瑾宁,视线化作无形的手,分明无风涌入,被掠过之处却依旧感觉有热浪袭来。
被盯得有些腰软的谢瑾宁暗暗撑住桌沿,大脑空白,失去对世界流逝的感知,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急促的呼吸声中悄悄抬眸,只见那手帕中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濡湿,甚至溢出。
结束了。
谢瑾宁呼吸一松,正欲再度出声驱赶,严弋起身走进,裹挟着腥热气息的吻落在他唇角。
“我在隔壁等你。”
语罢,他竟直接翻窗而出,落地时连半分声响也未发出。
谢瑾宁回过神来,行至窗边,却只来得及看到一截翻飞的衣角。
他愣神片刻,恼道:“那是我最后一条手帕!”
第61章 考核
几乎是严弋前脚刚走,后脚屋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瑾宁啊,醒了么?”
“诶!”谢瑾宁被他爹吓得一抖,嗓子差点劈叉,连忙拢了拢发丝遮住后颈,这才去推门:“来了。”
“早饭马上好了。”看着自家儿子红扑扑的脸,和系得松松垮垮的衣带,谢农慢慢拧起眉头。
“爹。”谢瑾宁干咽一下,眼睫眨得飞快,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爹……怎么了,我,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生怕他看出点什么,谢瑾宁抬手佯装挠痒,覆住被严弋亲过的地方,另一只手不自觉揪着衣带,险些把本就没穿稳妥的外袍又扯散。
他结结巴巴眼神乱飘,一副做坏事被抓了个现行的心虚模样,任谁都看得出他的慌张。
幸好,谢农的注意力一直在他的衣衫上,半点异常都未发觉。
“你瞧你,这么急做甚,衣裳和鞋子都没穿好。”谢农帮他整理衣襟,系好腰带,又将衣摆的皱褶拍顺,“慢慢来就是,爹又没催你。”
看上去是什么都没发现。
“哦哦。”
“对了,爹刚才听到……”
谢瑾宁喉间那口气只吐了一半,顿如被掐住的细流,猛地往肺里倒灌,他捂住嘴,憋无可憋,爆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他弓着腰,肩头直颤,咳得满脸涨红,眼泪夺眶而出的模样倒把谢农吓了一大跳,又是拍他背,又是端来温水让他喝下,这才渐渐止住。
“爹……”谢瑾宁嗓子都咳哑了,撑着谢农的胳膊借力,却仍不敢看他的眼睛,“你,咳咳,听到什么了?”
眼中的模糊水雾不只是出自身体的本能反应,也有止不住的后怕与惊慌。
方才他跟严弋闹得忘了形,完全忘记控制音量,也不知他发出的动静大不大,若是被谢农听见了,他又该如何解释严弋一大早从他房中离开之事?
鲜少撒谎,更别说隐瞒亲密之人,谢瑾宁慌得不行,暖融日光照在身上,他耳根发烫,后背却生寒。
“就听你喊手帕什么的。”谢农道,“害,这有啥,手帕也不值几个钱,丢了再去找你李婶买就是,她那儿多的很呐。”
“好。”脑子乱成一团浆糊的谢瑾宁点头应下,才反应过来谢农说了些什么,“啊?”
“可是这些天累着了?”谢农去探他额温,担心道:“若是还没睡醒的话,就再去睡会儿罢,瞧你这脖子被叮得,这……”
“不用了爹!”谢瑾宁连忙打断,逃也似地越过谢农,“我先去洗漱。”
谢农挠挠头:“这天气,都入秋了,咋还有蚊虫呢?”
隔壁。
邓悯鸿被一阵喧哗水声吵醒。
他头发和胡子都乱糟糟的,眼下挂着一圈青黑,不耐烦地坐起身嚷嚷:“谁啊,这大早上的玩水,真是扰人清梦。”
昨日他在院中整理药材,身后嗖地一凉,他转头去望,只见严弋打开的房门合上了。
他还寻思是风刮的呢,凑近一看才发现屋里多了个人影儿。
这不知去向的人终于落了屋,邓悯鸿正准备去告诉自家徒弟让他别担心,转念又一想,这臭小子不声不响地回来,必然是还不敢面对谢瑾宁,站他门口幸灾乐祸地哼笑两声,又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反正这事儿该急的不是他,也不是谢瑾宁,邓悯鸿还巴不得叫严弋消了那个心思,别去祸害他乖徒儿呢。
男子相恋毕竟有违世俗,活了这么多年,他也并非没见过,最后的结局也落不得个什么好。
躲躲藏藏,遮遮掩掩,众叛亲离……
就算严弋是个靠谱的,二人之卦象也恰似天火同人,乾离呼应,无论如何演算,得出的也皆是个天造地设的结论,邓悯鸿也不愿见将来的谢瑾宁受这般委屈。
直到晚间去隔壁用饭,见了谢瑾宁那一口饭含嘴里半天吃不完的魂不守舍的模样,邓悯鸿站在几个时辰也没打开过一次的门前,想说的从“放过他吧”,变成了“我徒儿今晚连半碗饭都没用到,怕是要饿肚子咯。”
近乎喃喃自语的一句,话音刚落,门就吱呀一声,又是一道黑影从中蹿出。
再回来时,他手中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桂花圆子,“劳烦邓老将其交给谢叔。”
得,还得转两道手。送完回来,瞅着院子里跟个石雕一样立在原地的男人,邓悯鸿乜他一眼:“回来了就去报个平安,省得小家伙惦记得觉都睡不着,他明日还有得忙呢。”
说完,他拂袖而去,在屋里透过门缝看了好一会儿,见严弋依旧一动未动,他没好气地暗骂:“一个念头就让你怕成这样,这么大个头白长了,真是出息,我若是你,我……”
他捋着胡子的手一颤,忽地忆起几十年前,他也何尝不是这般畏首畏尾的模样,最后终于鼓足勇气,那人却已嫁作人妇。
邓悯鸿摇头叹息,转过身去,再后来之事,他也没再管了。
睡得迟,还做了一晚上噩梦,邓悯鸿神色萎靡地打了个哈欠,眼睛又要阖上。
等等,玩水?
不对!
他陡然清醒,忙披上外袍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张湿答答的被单,被铺平晾晒在牵出的麻绳上,观其颜色,赫然是他徒弟房中的那张。
而院中背对着他的男人正赤着上身,蹲在地上小心搓着棉白衣物,透过被晨光映得五光十色的皂角泡看去,那人从头到脚,就连头发丝儿都透着喜意。
邓悯鸿双眼一瞪,什么都明白了。
“你个臭小子!”
让他去解释,没让他去折腾人啊!
……
用早饭时,谢瑾宁各种旁敲侧击,只想知道昨夜谢农可曾听见什么异常动静,得到否定答案后,这才从提心吊胆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凝心聚神,准备迎接考核。
他刚默完经络图,翻阅手中的疡科治要寸寸地看是否有未曾发觉的错漏之处,见邓悯鸿急匆匆推门而入,他唰地站起身来:“师父,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