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男人。
他怎么怀孕的?
而且就算是男人能怀孕,也不该是谢明昭怀孕??
谢蔺道:“郭相仪上书弹劾你停妻再娶,翻出了大理寺的供案,要杀你保全皇室名声。我迫不得已就说自己怀孕了,陛下感念腹中胎儿,将你的案子容后审理。”
裴朔点点头。
又朝谢蔺的肚子看了半天。
他还是蛮喜欢小孩子的。
谢蔺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双手握住裴朔的粽子手放在自己小腹的位置,笑盈盈问道:“驸马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你说我们给他起什么名字好?”
裴朔又用粽子手比划了半天,脸上也缠着绷带,谢蔺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总觉得他在骂人。
“你的意思是生出来再取名字?”
裴朔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生!他倒要看看能生出来个什么东西来。
“公主,宫里传旨,陛下听说驸马爷醒了,召他入宫。”
谢蔺皱了皱眉,视线扫过裴朔,他这个样子怎么进宫。
然而裴朔却是点了点头。
我能进宫!
我要开始表演了!
“好吧,我同你前去。”
谢蔺叫人收拾了轿撵,特意布置得豪华奢靡,有宫人举着公主府的牌子开路,身后轿撵富丽堂皇,金灿灿的晃瞎众人的眼,众人也看到了轿撵上的人。
“是驸马爷,他没死。”
“驸马爷没死!”
“他不是死在大火中了吗?”
裴朔浑身缠着绷带,只露着两只眼睛,衣裳依旧穿得花花绿绿的,努力伸着脖子朝众人招了招手,又刷了一波存在感。
谢蔺无奈地将他拉回来,“你好生歇着,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进了皇宫,武兴帝知道裴朔身上重伤未愈,特意又赐了轿撵,叫人抬着他进了御书房,谢蔺也跟着进去。
御书房内除了武兴帝,还有一人,柳如烟瞧见裴朔被缠成那个样子,差点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只是碍于武兴帝在她只能使劲憋着,她听闻大理寺大火,吓得急忙进了宫,幸好这家伙命大。
“陛下。”柳如烟朝武兴帝行礼作揖,“恭喜陛下,天佑我大祈。”
她这话一出,武兴帝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裴朔果真就是他的相星,幸好他安然无恙。
柳如烟此行就是专门帮武兴帝确认他心中的想法,只要武兴帝坚定裴朔就是他北祈的救星,裴朔自当无恙。
这就是神棍的妙处!
“驸马,伤势可好否?”
武兴帝免了谢蔺和裴朔的跪拜之礼,甚至叫人搬了椅子让裴朔坐好。
“啊啊啊……”
裴朔嘴里呜咽着,粽子手不断地比划,看着武兴帝眉头不断皱起。
“他说什么?”
谢蔺笑道:“驸马说多谢陛下允他在府中修养,他伤势已好了大半。”
武兴帝点点头,“驸马半月前送来的匣子是何种意思?”
裴朔再次啊啊地开始瞎比划。
武兴帝看不懂他的比划,谢蔺只好又道:“驸马说那是他特意献给陛下的礼物。”
武兴帝本想屏退琼华公主,但奈何现在裴朔说不出话来,手指也无法写字,他又看不懂裴朔的瞎比划,他实在需要琼华公主这个翻译。
“驸马说,此物威力巨大,他愿献此宝物,以护我北祈千秋万代。”
“驸马说,这样的好东西,他还有一万把,只是……”
“只是这些东西被相爷夺去,囤积于京郊,以亲眷威逼于他,又想害他性命求陛下做主。”
武兴帝闻言大怒。
“郭相仪安敢?”
他只一瞬间就信了裴朔的话。
郭相仪势大,他早想除之,此番就算是假的他也会让这件事变成真的。
裴朔又是一通瞎比划,最后跳下椅子,小跑两步,扑通一下抱住武兴帝的腿就开始哭,泪水打湿龙袍。
武兴帝想将他弹开,但是几次都没成功,只好向琼华公主示意,“驸马这又是怎么了?”
谢蔺道:“驸马在为陛下哭,驸马说相爷专横,他深受皇恩多年,如今囤积兵器,却又不献于陛下,可怜了陛下对相爷的一片爱臣之心。”
裴朔猛地点了点头。
知他者,谢明昭也。
裴朔继续哭。
干脆拿龙袍擦了擦眼泪。
武兴帝又问:“驸马还在哭什么?”
谢蔺道:“驸马说,他深受陛下爱重,不仅将公主嫁给他,甚至还替他翻清真假状元一案,他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果不能替陛下铲除毒瘤,他万死难安。”
武兴帝大受感动。
“驸马竟有此志?”
联想到国师所言相星将至。
他再看裴朔的眼神竟多了一抹慈爱。
裴朔算数精妙,又有状元之才,文能连中三元,武又能得做火枪这等武器,实在是难得的人才。
“驸马欲如何助朕铲除毒瘤?”
裴朔拍了拍身上的土,嘴里阿巴阿巴半天,手上指了指皇帝,又指了指自己,最后站在窗子前做了一个敲鼓的动作,然后又朝武兴帝一拜,嘴里开始念叨些听不清的东西。
武兴帝一阵头疼。
裴朔这嗓子应当还能好转吧?
他可不想天天跟一个哑巴说话。
谢蔺道:“驸马说,请陛下放了阎文山,阎大人手中有相爷谋反罪证,他愿意当街敲击登闻鼓,请天下人观之,以天下人口舌诛之。”
裴朔假借[停妻再娶]一事将故事闹得沸沸扬扬,除了试探阎文山外,为的还有[流量]和[舆论],如果当年他们找到李溪之时,有百姓围观,那李溪之就不能轻易翻案,更不能逼死柳大郎。
—
[驸马停妻再娶被释放,柳心柔怒击登闻鼓]
月刊小报再次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与此同时,裴朔的嗓子也终于好的差不多了,他啊了半天,整个人发出惊喜的声音,只是嗓音还有些沙哑。
“我能说话了?”
“我能说话了!啊~啊~”
他甚至想唱首歌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午门之外烈日炎炎,难得是一个艳阳天,柳大嫂额头都出了一脑门的汗,手持双锤,重重击打在那一面大鼓上。
她的身侧柳二郎牵着柳小满,身后百姓驻足围观,很快就有人认出她来。
“她是柳心柔。”
“她就是驸马爷的原配发妻。”
“驸马被释放,阎大人被抓,案件停审,她竟然敢到这里击登闻鼓来,实在也是一奇女子。”
“已经许多年没有人敲过登闻鼓了,这下驸马爷要死定了。”
因着驸马停妻再娶一事,柳心柔名声大噪,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得知这个可怜的女人,内心为她鸣不平。所有人也都在等这个故事一个最终的结局。
听说柳心柔怒击登闻鼓,不少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要去凑这个热闹,一时间京城人人奔走相告,势必要为此女子站队鼓气。
肉铺的老板挂出了歇业的牌子,茶馆的伙计借着洒扫的名头在门口驻足观望,卖菜的阿婆早早收了摊位,走街串巷的阿公直接扛着糖葫芦串子挤到了午门。
午门之外裴桓率领皇城司的人围堵半天也难以抵抗热情的百姓,最后还是真枪长矛拿出来来勉强围出来一个地方。
“柳心柔好样的。”
“告死他个王八蛋。”
北祈民风开放,女人生性彪悍,琼华公主并非特例,这会儿不少妇人挎着菜篮子,就等裴朔出来就扔他一脸的臭鸡蛋。
“可我觉得驸马爷并非这样的人,当初要不是他救了我们,我们早就死在窦家宅院里了。”
“是啊,驸马爷救了妇孺孩童,还有状元之才,更是出自河东裴氏大族,不像那等狼心狗肺之徒。”
“你别忘了,琼华公主就不是个好东西,她的驸马又能是什么好人?”
“河东裴氏摊上他才倒了大霉,他自小又不在裴家长大,直接坏了一族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