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愚蠢但实在貌美(158)

2025-09-08 评论

  “玉儿。”

  李观张了张嘴,来往的管事婆子们脚步匆匆甚至都顾不得搀扶他一下,他踉跄着下了台阶,只觉得脚步虚浮,身体一歪,险些摔了下去,好在被人扶着。

  “姑爷。”那扶住他的小厮红着眼睛,看向他的眼神欲言又止,他心疼自家小姐,又心疼姑爷。

  “姑爷,快去吧。”

  “小姐她……”

  李观脑子嗡地一声便听不得任何动静了,眼前只剩下满目的苍白,他半跑半摔着,整个人终于扑倒在棺木前。

  棺木还没上盖,里头躺着一个女子,鬓发金钗还未拆卸,脸上的妆容都是干干净净新擦的胭脂,指尖还染着豆蔻,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安静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了。

  她还穿着今日的喜袍,那是杨汝玉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上面的鸳鸯还有李观亲自动手绣出来的几针,只是歪歪扭扭,一瞧就同别的针脚不一样。

  李观看着那衣袖上歪扭的两针突然笑出了声,他这一声顿时吸引了杨伯父的注意,他怔愣得看着李观,李观还在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再也止不住。

  “汝玉……”

  他伸进棺材里想去牵她的手。

  “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马上就要成亲了,我马上就要接你入府,我们很快就能厮守一生,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他眼睛通红,整个人伏在棺木前痛哭不止,恨不得当场随她而去,杨伯父老来丧女,一夜之间鬓发半白,像是老了十几岁,眼睛哭肿得像个核桃。

  “她早上还好好的,妆娘替她上了新妆,丫头婆子们还在嬉笑打闹,可不过一转眼的功夫……”

  “她心疾突发,甚至都没等来大夫,人便没了生息。”

  裴朔僵立在门槛处,瞧着院子里李观的玄色喜袍与满院素白刺目地冲撞着,他整个人也有些站不稳似得。

  “怎么会这样?”

  “还是改变不了吗?”

  裴朔嘴里不断说着什么。

  明明杨汝玉已经从雍州来了京城,她的病情明明已经转好,为什么还会突发恶疾?到底是为什么?

  “驸马,驸马。”谢蔺在旁边扶着他,眼里尽是担忧。

  院中白绸刺目,门外喜轿停靠,轿夫们显然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儿,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地看着杨府内发生的一切。

  “文德。”有李家同来迎亲的长辈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劝道:“先将喜轿抬回吧,我们回去准备一下再来吊唁。”

  李家虽然谈不上是什么大户人家,但少说也有百年底蕴,虽有没落,但如今李观高中榜眼,又入翰林院,这种事传出来容易惹来流言。

  “叔父说的对。”李观起身,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岳父大人,还请您允我迎娘子回府,汝玉虽死,可她是我下过聘换过定的妻子,她是我李家的主母,我要迎她回李家。”

  杨伯父愕然地看着他,“你还愿意迎玉儿入府?”

  按照规矩,未出阁的女子就算是意外亡故,也不能葬在祖坟,灵魂无处安息,条件好些的人家找个庙宇供奉,差些的就只能找个荒地埋了,甚至有的人家为了女儿能有个安息之地不惜配备冥婚。

  如李观这样的,别说迎一个死人入府,就算是亲事定礼也是可以退回的,可李观竟还愿意迎她入李家门。

  “文德!”杨家叔父呵斥一声,“今日是大事,你不可胡闹。”

  李观面如死灰,如行尸走肉,双目空洞无神,好似一下子所有的精神气儿都被人拔光了,“叔父觉得我在胡闹?我只是想娶她而已,我只想要一个杨汝玉,为什么你们都不肯?”

  “母亲嫌她病弱之躯不愿履行婚事,你们嫌她门楣过低不能给我仕途助力,但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要她,我只要杨汝玉。”

  “我只要杨汝玉!”

  “抬棺!”

  随着李观大喝一声,有小厮来为杨汝玉盖上棺盖,跟来的李府中人也只得凑足了人将大堂的那口棺材抬起,所有人跟在李观身后。

  “我的儿……”

  “你找了个好夫婿啊。”

  杨伯父颤颤巍巍地扶着门框抹眼泪,看着漫天的纸钱,眼泪横流。为什么苍天不能允许这两个孩子好好在一起?为什么历经磨难偏还要再横插一刀?

  杨府外面的人围堵了里三层外三层,霍衡扛着枪连同李府的人开出一条路来,李观重新翻上高头大马,只是脸上再无喜色。

  “今日是我李家迎新妇,继续敲锣、继续打鼓。”

  李观高喊一声。

  迎亲队伍再次吹吹打打响亮起来,只是原来抬着喜轿的位置换成了一口棺材,那棺材上,红绸白绸交错,醒目非常。

  街道上人群拥挤,众人谁也没见过这样的怪异之事。

  “这是怎么回事?”

  “这新郎官怎么抬了一口棺材?”

  “我还是第一次棺材上挂红绸的。”

  “唉,这你们就不知道了,今日李家迎新妇,谁料……这新婚当日新妇恶疾突发故去了,新郎官执意要抬棺木回去拜堂。”

  “竟还有这样的事,是哪个李家,竟能生得出这样重情重义之子。”

  “是南巷铜锣的李家,他太祖曾官至尚书,曾祖又任过一方太守,他就是满贯京华无人可敌的第一才子李文德。”

  “为子才名盖世,为夫情深义重,真是生子当如李文德,嫁夫当嫁李文德。”

  裴朔这一刻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天命如此,为之奈何]。

  他已经做足了准备,甚至还让太医守在杨府以备不时之需,可偏偏杨汝玉还是在新婚之日病故。

  为什么会这样呢?

 

 

第104章 

  武兴十五年, 十月中。

  李观在翰林院得罪了人,被贬至地方小县任县尉。

  李观遂携家眷同往。

  临行前,裴朔和霍衡去送行, 李观整个人再无少年心气, 胡子都没刮, 发丝凌乱, 眼底无光。

  “李观,我……”裴朔想说些什么,他最终还是没办法改变李观孤独终老的结局。他不敢面对李观。

  李观抱了抱他, 扯出一抹笑, “不是你的错,反而多亏有你, 我才能和玉儿有过一些短暂的时光,否则将抱憾终生。”

  “此行山高路远,恐怕此生难以相见。”李观苦笑一声。

  “怀英、霍衡, 不知何日还能花下饮酒,泛舟湖上?”

  裴朔看着他背影渐行渐远。

  古代车马慢,地方遥远, 恐怕真的会如李观所说, 此生再难相见。

  直到谢蔺登基数年后, 李观才会重出茅庐,那时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了。他和霍衡是否还能存活于世?

  霍衡的眼圈都红了,他们本来是高高兴兴地参加兄弟婚宴,结果发生了那种事, 如今李观被贬偏远小县,他不日也要南下操练兵马以防南梁,独留裴朔一人在京师。

  *

  十月末, 南梁有使者来说和,要求公主和亲,而当今武兴帝膝下仅有一位婉玉公主。

  消息很快便插着翅膀似得传遍京师,霍衡被派遣南下镇守襄阳,以防南梁席卷重来。

  裴朔送他走时只送了五个字[小心夏侯起],霍衡虽然不解此人为谁,但还是收下了裴朔的提醒。

  夏侯起和霍衡是天生的克星。

  有霍衡在,夏侯起不得靠近北祈半步,霍衡一死,夏侯起当月便举兵北上破了长平。

  历史上也有谢婉玉和亲的故事,南梁虽被打退,但兵强马壮,逐鹿中原之心路人皆知,未必不会卷土重来,且北祈战争损耗太大,国力低微,一时很难缓和过来,和亲对于北祈来说是能苟延残喘最好的办法。

  “可怜的婉玉公主。”裴朔挽袖捏着一颗黑子落入棋盘。

  谢蔺瞧着他忍不住想笑,“出嫁的人不会是谢婉玉。”

  “为什么?陛下可只有这一位公主,总不能把你嫁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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