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不回话,身体向后方倾斜,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抗拒。
魏婪晃了晃手中的钥匙,笑道:“只要供出你背后的人,本官就放你出去,如何?”
“你……”
大当家哽了一下,警惕地看了眼他的脚底,确认魏婪有影子后,恶狠狠道:“你们这群狗官,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魏婪挑眉,“我是狗官?”
大当家冷哼一声,“除了你还能是谁?你这厚颜无耻的骗子,竟然假冒玉公子!”
魏婪歪头看着他,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大当家,你想见玉公子吗?”
此话一出,大当家霎时间不寒而栗。
他双眼瞪圆,愤怒地喊道:“你居然还抓了玉公子!”
魏婪本是想说,只要离开地牢,就能见到真正的玉公子,没想到大当家误解了。
他懒得解释,顺着大当家的话说,“我既然是狗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季时兴不禁看了他一眼,魏婪什么时候暗地里绑了一位玉公子,玉公子是谁,为何他获得的情报里完全没有提过此人。
而且,自出京以来,他和宋轻侯一直跟在魏婪左右,他根本没有机会避开他们行事。
难道,魏婪又使了什么仙术?
正想着,魏婪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季二少,我要和他单独聊聊。”
季时兴不想走,一步三回头,直到脖子快扭抽筋了,魏婪也没让他留下。
很快,地牢安静了下去,一束光从三角窗户外射了进来,照亮魏婪的左半张脸。
另外半张脸则隐没在黑暗之中,眼尾低垂,便有恶意横生。
魏婪弯下腰,手从栏杆间隙中伸了进去,对着大当家勾了勾:“闵即术,过来。”
大当家瞳孔骤缩,“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很快怀疑上了一同参与起义的其他人,咬牙切齿地问:“是不是王老二告诉你的?还是卢町?”
“嘘。”
魏婪竖起一根手指抵住下唇,眯眼笑了起来,但这笑容太虚,像是黏在脸上的一层皮。
他已经得到了属于第八任玩家的记忆,自然知道大当家的真名。
闵即术,曾经是魏王的手下,能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虽然算不上多忠心,但也不是墙头草。
不知为何,大当家真的噤了声。
他满脸惊讶与怨愤,看着魏婪的表情几度变化,最终化作了不甘。
魏婪似乎觉得他的表情有趣,一只手支着下巴继续问:“我让你过来,你听不到吗?”
大当家深吸几口气,脑中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了下来,道:“你先告诉我,是谁背叛了我。”
魏婪勾了勾手指,“你先过来。”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凝固,二人谁也不让着谁,但显而易见,占上风的是魏婪。
他慢斯条理报菜名似的将大当家身后的几位支持者一个一个念了出来。
看着大当家扭曲的脸,魏婪淡淡地笑着:“看来我说对了。”
大当家的表情已经从愤怒转向了恐惧,他万万没想到,魏婪居然知道这么多。
昏暗的地牢过道中,魏婪再一次勾起手指,随后将手从栏杆中抽了出来,不带一丝留念。
随后,魏婪起身,冷淡地望着趴在跪坐上的男人,“过来,闵即术。”
空气再一次冷凝,地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氛围,其他牢房似乎在这一刻与他们切割开来。
大当家脑袋嗡鸣,难受地趴在了地上。
这是个巧言令色的骗子,可要多么高明的骗术,才能将这些人名一个不错的说出来?
难道——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上蹿下跳,大当家咽了口唾沫,他抬起头,望见了那人黑沉的眼。
此人,该不会是起义军安插进朝廷的细作吧?
真的会是他吗?
最终,大当家服从了命令。
第69章
【系统: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魏婪:你猜。】
绑定魏王的时候,系统并不像现在那样事事操心,它是新手引导系统,不是保姆,玩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起义?随便,玩的就是一个刺激。
自立为王?没事,反正也没登基。
死了?都死第八个了,无所谓,再绑定第九个就好了。
但就是因为它这样放任的态度,导致游戏差点崩坏。
第九次,系统改变了态度,它谨慎地对待魏婪,将一切反叛的想法捏碎在种子时期。
但它没想到,魏婪居然在它的严防死守下,再一次认识了起义军。
当酒馆中爆发混战时,系统并不担心,甚至感到满意,魏婪与起义军站在对立面才是安全的。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走上第八任玩家的道路。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系统:是在我绑定之前吗?你在十三岁之前就接触起义军的人了?】
【魏婪:你猜。】
系统猜不到。
它想不明白,查遍了数据库也没有任何结果,只能徒劳地再一次询问魏婪。
这一次,它得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魏婪:当然是我算到了。】
系统不相信魏婪,但它确实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不止是引渠州,起义军遍布殷夏各地,但他们数量少,不扎眼,暂时没有引起上头的注意。
如果不是魏婪忽然决定在引渠州停留,如果不是因为引渠州是魏婪的家乡,大当家的计划恐怕真的能成。
几天没有进食,闵即术仅仅靠水吊着一条命,双腿发软,怎么都站不起来。
他只能屈辱得爬到魏婪面前,双手握紧栏杆,饱含怒意地问:“你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有这么多问题?
魏婪无趣地想,这些人总是妄想从别人口中得到答案,难道他问了,对方就一定会回答吗?
抛了抛手里的钥匙,魏婪神色淡淡地问:“你会憋气吗?”
大当家趴在地上,形容狼狈而可怜,像是一只被打断了腿的豺狼,双颊向内凹陷,脊背的骨骼顶起衣物,勾出一条令人胆寒的弧度。
听到魏婪的话,大当家犹豫了一下,先点头,随后摇头。
魏婪不喜欢不明确的答案,转身走出了地牢。
大当家懵了,连忙喊道:“我会,我会憋气,回来啊!放我出去!不回来也行,把钥匙给我!”
然而,青年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
大当家颓废的低下头,靠着栏杆沉默了一会儿,恨恨得锤了一下栏杆。
刺耳的哐啷声在耳畔炸响,大当家捂住耳朵,面目狰狞。
“该死的狗官……”
他呢喃着,一会儿想玉公子恐怕凶多吉少,一会儿想自己撑不了几天也要饿死了,身体逐渐歪倒下去。
躺在灰扑扑的地面上,大当家苦笑一声,看来这次真的是他的死期。
过了一会儿,魏婪回来了,身后跟着两名狱卒。
魏婪双手抱臂,踢了踢牢门,“起来了。”
大当家缓缓睁开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狱卒已经将牢门打开了。
长着雀斑的狱卒一手叉腰,语气比前几日好了太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出去吧。”
“怎么会…”闵即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怔怔地看着魏婪。
难道他的猜测是真的?
哪怕身体无力闵即术依然挣扎着爬了起来,双手捂住脸,仿佛呼吸声都能戳破这份幸运。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居然现在才看出这位大人是何等的忍辱负重,为了起义不惜给狗皇帝效命。
“大人,”闵即术颤抖着声音,满眼感恩,“多谢您、多谢……”
魏婪对着他笑了笑,手指屈起,“动手吧。”
“是!”
两名狱卒抽出身后的铁链,一左一右按住闵即术的肩膀,强迫他重新跪了下来。
铁链将闵即术的双手捆在了身后,这个刚刚重获光明的男人瞬间跌入谷底,他惊讶地睁大眼睛,鼻孔一抽一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