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跪我(154)

2025-09-24 评论

  “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他来回晃动脑袋,额头冒出细汗。

  魏婪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恐慌、不解、游疑,还有自己。

  “我刚刚不是问过了吗?”

  魏婪走到他的面前,脱下狐裘,轻轻盖在了男人的脸上,俯身道:“你能憋多久?”

  话音未落,青年的手重重地按了下去。

  狐裘严丝合缝地覆盖在男人的脸上,无论闵即术如何用力,都无法摆脱这份窒息。

  眼前是无处逃离的黑暗,鼻腔被柔软的白毛堵塞,闵即术甚至感觉不到手腕被铁链禁锢的痛楚。

  此时此刻,他全身心体会着死亡到来。

  这是一件昂贵却残酷的刑具。

  “唔唔、唔!!”

  闵即术剧烈地挣扎着,像是一只毛毛虫般扭动身体,一名狱卒压不住他,被闵即术掀翻在地。

  “这家伙什么牛劲?”

  狱卒连忙爬起来,整个人压上去,拼命在监军大人面前表现自己。

  魏婪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闵即术的挣扎力度变弱了许多,整个人软了下去,像是一滩融化的泥。

  魏婪松开了手。

  狐裘缓缓滑落,露出闵即术涕泪横流的面孔。

  他大口呼吸着,试图用空气挤爆肺腔,劫后余生带给他的不止有喜悦,还有无尽的恐惧。

  就差一点,如果再晚一点,他说不定真的会死。

  “不错。”

  魏婪夸赞似的拍了拍他的脸,问道:“在水里能憋多久?”

  “…什么?”

  闵即术眼珠动了动,似乎还没回过神。

  就在这时,狱卒搬来了一桶水。

  沉重的木桶与地面发出闷响,闵即术立刻慌乱地摇起了头,他意识到魏婪要做什么,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不行,不、我会死的!”

  然而,在这里,魏婪的命令就是唯一。

  闵即术最终被拽了回来,狱卒抓着他的头发,将男人的脸狠狠按了进去,水花四溅。

  “咕噜噜。”

  魏婪拍了拍手,叫那名狱卒让开,“我来。”

  闵即术终于得救了,他趴在木桶边缘,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喘气声。

  见魏婪靠近,闵即术立刻将嘴闭上了,像是在看恶鬼一般。

  “你要做什么?”

  他错了,他大错特错,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细作,他就是狗官中的狗官!

  魏婪俯下身,一只手捏住闵即术的后颈,声音平缓:“放心,你不会死。”

  “我只是想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只要别让他淹死,别说一件事,一百件闵即术也愿意做。

  但他不相信魏婪。

  “什么事?”闵即术问。

  魏婪勾唇,笑容不达眼底,“小事,你要先向我证明你的能力,我才能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闵即术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哑:“我要、怎么证明?”

  “很简单。”

  魏婪温柔地弯起眼,抓着闵即术的后颈,将男人的脸再次沉进水桶中。

  闵即术猝不及防,呛了一大口水,他痛苦地拍打着桶身,然而身后的青年只是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背,给婴儿哄睡似的说:“没事的,只是一点水而已,并没有那么难。”

  不难你来试试啊?

  闵即术气得头脑发热,硬生生在水里憋到大脑发晕,眼前只剩下模糊的黑白灰三色时,才终于脑袋一歪,摔倒在地。

  “哈——啊——”

  闵即术无力地瘫软着,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身上,脸上憋得通红。

  魏婪很满意。

  他蹲下身,拨开闵即术脸上的湿发,笑吟吟道:“明天晚上,你要像今天表现得一样好。”

  闵即术根本不明白魏婪的意思,他动了动舌头,声音含糊地问:“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魏婪浅浅地笑着,用手指拂去男人脸上的水珠,“我要你杀一个人。”

  闵即术眸光闪了闪。

  他怀疑过魏婪是纯粹看他不爽想折磨他,都没怀疑过魏婪居然想借他的手杀人。

  闵即术双目无神地盯了一会儿空气,问:“你要我杀谁?”

  “阮宏扬。”

  引渠州知州,阮宏扬。

  **

  次日晚上,弋华湖

  迟来的晚宴比原计划更加盛大,阮知州财大气粗,包下了整条湖,分四条船,引渠州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都来了。

  包括清河郡新换的太守——居信然。

  魏婪理所当然坐在主座,众官员纷纷献上礼品,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居信然也在其中,只不过,他送的是一支毛笔。

  阮知州好奇,“此笔有何特殊之处?”

  另一人抢先答道:“许是用千年杉木所做,罕见非常。”

  居信然摇摇头,“吴大人过奖,只是普通毛笔罢了。”

  阮知州微微拧眉,正要开口,居信然又道:“毛笔虽然普通,但笔上挂着的那根羽毛,各位大人可看见了?”

  阮知州定睛一看,毛笔尾端果然挂着一根灰白的羽毛。

  只不过,这根羽毛有何特殊之处?

  魏婪也很好奇,拿起毛笔转了转,没看出门道。

  居信然卖了一会儿关子,这才慢悠悠地说:“这根羽毛,是年初清河郡水患之时,国师大人向上天求来的神鸡的羽毛!”

  魏婪:“?”

  众官员:“?”

  神鸡…不会是鸡兔同笼里的那几只□□?

  放下毛笔,魏婪违心夸了几句,转移话题:“本官有些饿了,何时上菜?”

  话音刚落,阮知州立刻站了起来,“大人稍等,下官且去催一催。”

  这种小事向来轮不到阮知州做,果然,他才刚说完,下面的官员已经争相代劳了。

  很快,杂役捧着菜盘来了。

  其中一人身量虽然高,但低头缩肩,姿态唯唯诺诺,难登大雅之堂。

  好巧不巧,季时兴和他对上了眼。

  季时兴第一次看见绿眼睛,疑惑地嘀咕了声:“南疆人?”

  魏婪耳朵尖,将这句话听了进去,目光在船舱中来回几圈,找到了那位“南疆人”。

  准确来说,是混血。

  【魏婪:他是谁?】

  【系统:你不是会算吗?算算他是谁。】

  上强度了。

  魏婪掐了掐指,眼神不自觉地飘向窗外,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斜阳映在湖中,水波粼粼。

  闵即术藏在水下,只偶尔上来换一次气。

  这一次,他看到了站在床边的杂役。

  居然是玉公子!

  玉公子没死!

  不对,闵即术很快意识到,不是玉公子没死,是玉公子也像他一样被魏婪抓了,现在不得不替他办事。

  虽然闵即术本来就打算刺杀阮知州,但他实在不想给朝廷的狗官卖命,更何况——

  他到现在还没确定,魏婪究竟是哪边的人。

  魏婪看到了闵即术的表情,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随后淡淡地笑了。

  看来,要杀阮知州的人不少。

 

 

第70章 

  “啊啊啊啊啊!!”

  变故就在刹那间。

  一侍从尖叫起来,双眸圆睁,满脸惊恐地盯着阮知州。

  阮知州坐在案桌后方,口中渗出一大口血,身体一软,忽然向着一侧歪倒了下去。

  死不瞑目。

  同僚吓得嘴都白了,慌慌张张离席,跳到侍卫身后,声音尖利刺耳:“阮大人死了!”

  船舱中接二连三响起惊呼声,众人纷纷围了过来,地上的男人双眼翻白,耳鼻口皆渗出血迹,脖子歪扭着。

  怎么回事?

  水里的闵即术还没动手,阮宏扬怎么就死了?

  魏婪和水中的男人大眼瞪小眼,闵即术摊了摊手,表示不是自己干的。

  魏婪翻了个白眼,扭头去看宋轻侯,宋大公子的反应和大多数人一样,惊讶、疑惑、以及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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