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也是在骗我吗?
无情的仙人。
若我将你拖入世俗凡尘,你会恨我吗?
若你恨我,还会无情吗?
第15章
闻人晔总是看到魏婪的背影,那人像是随时要飞走了,半点不留念想。
他揉搓了一下缠在指腹的几根断发,命人温一壶酒来。
回了求仙台,魏婪一愣,原先因辟谷搬走的东西不但全都摆回了原位,桌上还多了一个锦盒。
魏婪扫了眼,茶具也换了,换成了那日他在闻人晔营帐里喝的酒杯。
杯身画了一枝桃花,开得正艳。
魏婪收回视线,撩开挡在中间的纱幔,走到桌前,轻轻拨开锦盒的盖子。
竟是一匣金饰。
皇上的态度转变很突然,魏婪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闻人晔对他这般示好。
【系统:怕你毒死他吧。】
闻人晔有什么可害怕的?
若是魏婪真要下手,他只会想方设法杀了他,而不是投其所好,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
魏婪随意拨弄了几下匣子里的东西,叫人收起来。
【系统:看看好感度。】
闻人晔的名字下面,好感度已经从三十五变成了八十,后面跟着一行小字:神仙若有死,日月亦可坠。
魏婪不懂。
闻人晔到底是要他死还是不想要他死?
魏婪:“好感度最高多少?”
【系统:999】
八十,连零头都没有。
魏婪想想觉得好笑,帝王随手就能给出普通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难怪总有人削尖了脑袋谋求圣上青睐。
求仙台现在不止魏婪一人居住,另外十五位道长被释放后,一直待在屋子里不出来,听闻魏婪回来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过来拜访了。
“王道长,你憔悴了不少。”魏婪感叹。
王道长霎时间热泪盈眶,“难为魏道长记挂我等。”
一通吹捧过后,魏婪露出疲态,道长们都是人精,立刻起身告辞,出了殿,赵道长捋了捋胡子,摇摇头说:“不愧是魏道长,三言两语就能说动圣上放我们出来。”
李道长暗自腹诽,真道士就是和他这种江湖骗子不一样,以后可得多找魏道长讨教一二,能多学几分也是好的。
各怀鬼胎的几人互相看不起,分头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几日后,魏婪嫌宫里太闷,让太监备了马车,带上两名侍卫出了宫。
不管京城之外有多少风雨灾祸,京城永远歌舞升平,百姓祥泰和乐。
春闱将至,街上来来往往不少书生结伴走在一起,魏婪微微撩开马车窗帘,余光瞄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似乎在春猎时见过。
镇北王世子?
不对,是前世子,如今已经是郡主的男妾了。
【系统:闻人流,现在改名叫秦流了。】
在将闻人毓认回来之前,镇北王从未怀疑过秦流是他的亲生儿子,秦流和所有闻人子弟一样,生了双桃花眼,相貌不算差,但他左顾右盼,做贼一样的姿态坏了这张脸。
秦流手里握着折扇,走进了一家小店,再出来时已经戴上了面纱,他转身去了另一家店,出来时便戴上了斗笠,全副武装,将脸和脖子这得严严实实。
就这还不够,秦流想了想,在并不寒冷的天气买了件厚披风,这下连身形都看不清了。
魏婪不知道秦流是想隐藏身份还是想做什么,但他这幅打扮,想让人注意不到都难。
【系统:正常,他已被郡主纳为男妾,自然不能再让外人看见容貌,不然便是不守男德,坏了天家名声。】
魏婪以前生活在远离京城的清河郡,后来辗转了几处,哪怕来了京城,也是直奔求仙台去的,从未注意过其他事,自然不知道这些皇室规矩。
“这倒是有意思。”魏婪扫了眼系统面板,点开许久未看的小道消息。
【当今圣上想要借春闱和殿试选出衷心于他的臣子,培养他们与两党抗衡,似乎有不少人想要浑水摸鱼。】
魏婪挑眉,“秦流该不会想要参加会试吧?他连秀才都不是。”
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就算真的给他举人的身份去考试,闻人晔也不可能要他。
魏婪屈指敲了敲车壁,“停下。”
换了灰色布衣的侍卫掀开车帘:“魏道长,可是要下车?”
魏婪微微颔首,“我有事要办,你们在这里等我。”
侍卫们当然不敢违命。
一炷香的时间后,魏婪跟在秦流身后,七转八拐走进了一家荒废院落的后门,秦流还算有点警惕心,进门之前左右看了看,只不过厚厚的面纱和斗笠严重影响了他的视线。
“呼——”秦流深呼一口气,推门而入。
魏婪在拐角处等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几步一停,身份谨慎的样子。
遭了。
两边都是墙壁,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魏婪情急之下扶着墙倒下了来。
来人似乎吓了一跳,颤着嗓音喊道:“谁,谁在那里?”
他屏住呼吸,小心地向前走了两步,竟然看见一蓝衣美貌青年倚着墙半坐在地上。
等一下!
葛岱拍了一下自己的头,他看过不少话本子,书生在人烟稀少处遇上受伤的美人,好心施救,但那美人却是妖怪变的,要吃了书生!
葛岱一时间不敢靠近,却听那人说:“公子可否扶我起来,前些日子下过雨,路滑,我不小心摔着了。”
葛岱观察魏婪的时候,魏婪也在打量葛岱,穿金戴银珠光宝气,五根手指戴满了戒指,就差把我家有钱写在脸上了。
秦流隐藏身份见他,为了什么?
偷情?
魏婪想不明白。
葛岱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过来,“公子,你把手给我,我扶你。”
魏婪低眉,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谢过公子。”
葛岱连连摇头,“不谢不谢,举手之劳,你别吃我就行。”
魏婪抬眸:“什么?”
葛岱又是一个劲儿的摇头,重重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笑嘻嘻道:“我昨个儿酒喝多了,现在还没醒,胡说八道的。”
魏婪暂时确定,这人不太聪明。
道了谢,他假装向巷子外走去,葛岱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魏婪确实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也东张西望了几下,然后一个飞窜钻进了院子里。
魏婪去而复返。
“他们俩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系统:想知道,抽卡啊。】
说得轻巧。
魏婪想了想,绕道院子另一侧,开始爬树,多亏了小时候逃过荒,晚上无家可归的流民们怕被野兽袭击,要么三五成群睡在一起,要么爬到树上睡,魏婪属于后者。
蹲在树杈中,魏婪清楚的看见了院中的二人,秦流还是那副不能见人的样子,神神秘秘地从袖口掏出了一卷纸,塞进葛岱手里。
葛岱打开看了看,舔了下干裂的下唇,“我看不懂,这真的是春闱考题吗?”
秦流趾高气昂:“我给的,还能有假?”
葛岱嘟囔:“你不肯露脸,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万一你骗我呢?”
秦流暗自翻白眼,要不是男妾月俸太低,不够他的开销,他也不至于跟这个傻子废话。
“你到底要不要,”秦流没耐心:“除了你,还有其他人想买,不要我就给别人了。”
“别啊,我又没说不买,”葛岱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你保证,没骗我?”
“没有。”
秦流接过荷包,语气态度好了不少:“放心,有这个,你一定能中贡士。”
葛岱喜笑颜开,等他走后,秦流将荷包打开数了数,呢喃道:“先买点脂粉涂一涂,郡主说我不如以前水灵了,那个刁民皮肤难道就比我好吗?”
秦流咬咬牙,手伸进斗笠下方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虽然已经二十六岁,不如年轻小伙子俊俏,但也不至于输给一个猎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