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婪想要仔细看一眼,又是一阵风刮过,轿帘重新落了下去。
所有人都被痛叫的男人吸引了目光,只有魏婪莫名觉得那顶简陋的红轿子里似乎有东西。
镇北王走到他身旁,压低声音道:“你的武功师从何派?”
太古怪了。
镇北王观察过魏婪不下五次,脚步虚浮,站姿松懈,坐马车都能把骨头坐酸,和没有内力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一次是他在大狱外射的那一箭,一次是刚刚。
魏婪有相当恐怖的内力。
这世上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拥有百年老妖怪的内力和完全没有经受淬炼的□□吗?
魏婪回眸,“王爷,你是第三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
其实不止,只不过值得魏婪记住的也就三个了。
镇北王静待回答,没想到魏婪只是感叹了一句,半点没有告知的打算。
他双手抱臂,慢悠悠地走到门外,踹了一脚地上的男人,“疼吗?”
男人躺在地上,双目赤红,眼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他的右手剧痛无比,可他不敢碰,也不敢动,生怕加重伤情。
耳边再次传来充满笑意的问话声:“你的右手动不了了吗?”
无名火在男人的心口灼烧,压过了先前的恐惧,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听到魏婪的声音,看到魏婪的脸,就能轻易地激发出恶念。
“嗬…哈…”
男人强行侧过身,左手握住了地上的匕首,咬紧牙关,对着魏婪的腿刺了过去。
“呔!”
云飞平一个健步跳出门外,飞身一脚将他手中的匕首踹了出去。
利落转身,云飞平问:“魏兄,你没事吧?”
魏婪从头到尾连表情都没变过,“无事。”
云飞平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心中不寒而栗。
原以为只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破庙,没想到里面居然藏了山匪。
那其他地方呢?
云飞平止不住的想,他们来的路上是否已经被山匪注意到了?是不是还有其他山匪藏在暗处没有露面?
将男人五花大绑捆在庙中的柱子上,云飞平抓着他的头发问:“庙里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人?”
慈悲的佛注视着所有人,包括山匪。
男人从怪异的愤怒中清醒了过来,他左右看看,眼前的模糊感消失了,所有人的脸都清晰可见,除了一个人。
山匪看向魏婪,无论他怎么睁大眼睛,魏婪身上都像是笼罩了一层红色的纱,看不清楚,什么也看不清楚。
越是长久的凝视魏婪,山匪的脑袋里就越是嗡嗡作响,他咽了口唾沫,再一次感受到了愤怒。
这是一种只针对于魏婪的愤怒,他想要放把火烧了这座庙,或者挣脱束缚冲过去割开魏婪的喉咙。
在他的视线中,那道模糊的身影动了动。
魏婪侧身看过来,弯弯的眼与他四目相对。
只是一个刹那,山匪的脑子里蹦出了想法:我要杀了他。
没错,不是绑架魏婪索要钱财,山匪只想要他的命。
可为什么呢?
山匪自己都糊涂了,他知道自己是欺软怕硬的货色,遇到打不过的人直接跪下来喊大哥,为什么还会不自量力的想要杀了魏婪?
他低下头,望向自己的脚尖。
在他的鞋底沾着一张红色的圆纸。
“坏了,王爷,我们是不是把他打傻了?他怎么不说话啊?”云飞平喊起来。
魏婪歪了一下头,“他不说话,你就想办法让他说。”
云飞平疑惑:“什么办法?”
魏婪指了指男人垂在身侧的右手,“他已经断了一只手了,总不会还想断第二只。”
山匪霎时间瞪圆了眼,“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大侠!壮士!贵人!好汉!饶了我吧,我还要讨生活呢。”
矮个子轿夫躲在其他轿夫身后,听到这话,忍不住啐了一声,“什么讨生活,明明就是强盗!”
山匪立刻反驳:“哎哎哎,你别瞎说啊,我什么时候当强盗了,我们老大保护同义村不被山虎所害,吃你点东西怎么了?”
他大声说:“要不是我们老大,你们早就被老虎吃了!”
轿夫愤愤:“多少年了,虎头岭早就没有老虎了,现在吃人的是虎老大!”
山匪更激动了:“放你爹的屁!我们老大是为了保护同义村,象征性的收一点保护费,你们这群刁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居然恩将仇报!”
双方越吵越大声,有个性子急一点的轿夫撸起袖子走到他面前,问:“你们虎老大是不是欺负百姓?”
山匪理直气壮:“不是。”
“啪!”轿夫抡起手,一巴掌抽了过去。
他搓了一下手掌,将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山匪脸都肿起来了,他嚎啕大叫:“贵人,你们评评理啊,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话音刚落,轿夫沉稳的抽来了第二个巴掌。
山匪立刻没了脾气,“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打我,你打虎老大去,他才是罪魁祸首。”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虎老大就是如此。
轿夫不是一味的报复,他转身对着魏婪等人行了个大礼,“恩人,谢过恩人。”
要不是魏婪,他们所有人说不定就在睡梦中遭了毒手。
那山匪刻意避着不看魏婪,他已经发现了,每次看到魏婪,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杀了魏婪”这件事。
这么邪性,山匪暗自想,难道他不是人?
站久了腿酸,山匪动了动腿,鞋底的红纸飘了下来,霎时间,轿夫们全都立正了。
刚才打山匪的轿夫连忙捡起地上的红纸,将它扔了出去,但这似乎已经晚了。
轿夫们神色恐惧的互相看着,矮个子轿夫捂住脸说:“我们完了。”
另一个轿夫给了他肩头一拳,警告道:“呸呸呸,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怎么了?”李副将问:“那红纸有什么问题?”
轿夫眼神变了变,解释道:“山娘娘喜欢红色,哪里洒了红纸,山娘娘就喜欢去哪里,我们先前一路走一路洒,就是为了让山娘娘跟着我们不要乱跑。”
“刚才我们特地将轿子停在庙外,可他将红纸踩在脚下一路带了进来,山娘娘就也跟着进来了。”
轿夫表情晦暗,“山娘娘现在就在庙里。”
魏婪背后一凉,他正想裹紧衣服,却发现云飞平“嗖”的一声钻进祭桌下面去了。
“娘啊!”云飞平一声惊呼,撩开黄色的布帘子,举起手里的红纸说:“桌子下面还有一张。”
所有人紧张起来,山娘娘与他们共处一室,不知道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知道之后看什么都不对劲。
摇曳的烛火,看起来没问题,但万一那是山娘娘的眼睛呢?
掉色的佛像,通常来说没有人会怀疑佛像,但你怎么知道山娘娘没有躲在佛像里?
庙中鸦雀无声,镇北王的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目光在庙内游移。
他们看不到山娘娘,但山娘娘能够看见他们。
不过,镇北王退后一步,瞄了一眼魏婪脚下。
嗯,有影子。
【系统:恭喜玩家解锁副本:敬请山娘娘,希望完结体验愉快。】
系统突然说话比鬼还吓人。
【魏婪:没有任务吗?】
【系统:任务一:找到山娘娘。
注意:玩家可以适当的寻求本地人的帮助,他们远比你想得知道更多。】
本地人?
魏婪抬眸,几名轿夫神色惶惶,如同惊弓之鸟般四处看着,显然,他们害怕山娘娘,可也是他们需要将山娘娘请下山,庇佑村庄。
山娘娘在民间传说中并不是一位和善的神明,尤其是坐落于山脚下的同义村。
他们离山娘娘最近,一旦山娘娘发怒,他们第一个遭殃,每当暴雨季节,山上就有可能发生滑坡、坍塌,大量山石被冲进村庄,淹没农田,造成许多严重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