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汉子拉进怀里,耳朵被捂住的同时,鞭炮炸响,狗子们仰脖齐叫。
旧岁告终。
新年已至。
第95章 拜年啦
要说正月里有什么要紧事, 无非是走亲访友。
除去初一在家迎新祭祖,初二霍峰去了叶素萍的娘家拜年,接来想看看闺女的叶家老两口, 以及叶素萍的哥嫂, 霍凌和颜祺自也作陪了。
初三该往舅家去, 霍峰留在家里陪媳妇,只霍凌和颜祺领上霍英, 提着礼出门。
这趟没见着也不可惜,等孩子出生,满月酒时舅舅一家肯定会来,到时照样能见。
岳家在的村子叫窝子沟, 已不属保家镇了。
想着他们今天会来,一家人早就扫干净炕, 摆上果子、点心,守在家里等着。
唯独岳松柏坐不住, 不多时就下炕去院外张望, 乔氏拿着棉帽子追出去,给他扣上。
“大峰和二凌哪年不是赶着晌午来,村子间隔得远, 这会儿要是能到,岂不是天刚亮就出门了,还带着个孩子, 走也走不快,你一把岁数了, 还沉不住个气。”
“屋子里闷得慌,我出来转转又咋了。”
岳松柏嘴硬,愣是不回屋, 乔氏懒得离他,去灶屋看一眼炖大鹅的火候如何了。
鹅肉不好炖烂,早早就下了锅,省的人都到了,捞出来的肉还咬不动。
却说这岳松柏在外面转悠了一会儿,实也觉得有些冷,他搓着手往村路上瞧,自是没有人影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进屋坐一会儿,忽而听到车轱辘声,再抬头,一架牛车载着人,从前面的道上拐过来,正是往自家方向来。
而赶车那人的身形,最是认不错的,可不正是他那人高马大的好外甥!
“谁说来不了,这不就来了么!”
岳松柏高兴地朝屋里喊一嗓子,也不管里面人听没听见,自己先迎上去。
“舅爷!过年好!”
“欸!我的好英子!过年好过年好!舅爷想死你咯!”
一老一少隔着老远扯脖子喊,霍凌和颜祺相视一眼,都无奈地笑了笑。
眼看没几步路了,霍凌勒停了牛,率先跳下车,又扶着颜祺下来。
岳松柏走近,见只来了三个人,忙问:“老大两口子呢?”
霍凌笑道:“大嫂怀身子,月份大了,今年来不了,大哥留下陪她,教我给舅舅和舅伯赔个不是。”
“哎呦,这可是大喜事!”
岳松柏先是惊讶,旋即故作生气道:“你们两个孩子也是,咋不寻个人来传话?”
说罢和颜祺打了招呼,牵起霍英的小手往回走,“跟舅爷回家吃好的,你小舅爷和你表婶儿一起炖了大鹅。”
屋里的人听见声音,也早就全数出了门,乔氏站在最前,应下小辈们的拜年礼,给霍英塞了红包。
得知霍峰和叶素萍没来的缘由,也直呼是好事情。
“等孩子出生,要紧给我们递个信儿。”
“舅伯放心,到时定要请你们一家去好好吃顿满月酒的。”
岳松柏的长子岳谦见霍凌赶了牛车来,帮他一起栓牛停车,霍凌顺手搬下放在车上的一堆礼,可谓是把过往一年山上的好东西都带来了。
岳松柏一边怪他浪费钱,直说有这些好品相的山货,拿去卖了多好,家里又不缺,一边看着牛车道:“正月里亏你们能借到牛车,路上也好省些脚程,你舅伯还说这个时辰你们到不了,你看看,这不就赶到了。”
“之前我和小祺成亲时,舅舅你不是特地嘱咐,要我们过年早些来,多待些时候,我可还记着呢。”
霍凌扬唇,摸了摸牛脑袋道:“不过这牛车不是借的,是家里今年新添置的。”
一席话又引得岳家人都出来看牛,半晌后乔氏率先说道:“咱们也是傻了,在外面杵着说什么话,快进屋,里面烧着热炕呢,你们皮糙肉厚的,再把祺哥儿和英子冻着。”
“舅伯,我不冷。”
颜祺和岳家人就打过一次交道,还是有些拘谨。
岳谦的媳妇姚氏上来挽过他胳膊,“哪能不冷,我们村这地界不如你们下山村,风大。”
乔氏也道:“是了,咱们几个先进屋。”
院里留下霍凌,被岳松柏父子围着,问他花多少钱买的牛。
因了解自己亲舅舅不是个能藏住事的人,还爱串门子,去各家喝酒唠嗑,喝醉了什么有的没的都往外抖落,舅伯没少因此和他吵架。
故而霍凌没提侯力一事,只道是在镇上牲口行依着市价买的。
“那也划算,你们有脑子,还懂得趁秋收过后去挑。”
岳家倒是早就有牛车用了,他家田地多,没有耕牛,累死人也犁不完地。
而今看着外甥家日子越过越好,岳松柏同样欣慰。
待到了屋里准备上炕,霍凌瞥见他舅伯和表嫂望着颜祺,笑容明显不一般,他隐有预料。
果然,接下来就见舅伯对舅舅笑言:“今天还有一桩喜事嘞,你猜猜是什么。”
“还有喜事?”
岳松柏往炕沿一坐,左看右看。
“我这大外甥媳妇怀了身子,小外甥一房买了牛,两桩还不够?”
他抓抓脑袋,横竖猜不出。
话至此,霍凌便料到舅伯和表嫂该是看出了端倪,要么说生养过的妇人夫郎对此最是敏锐的。
想当初他带着颜祺在镇上诊出喜脉,到家后也是大嫂第一个看出来。
“你个老头子,脑瓜子不多转两转。”
乔氏拉过颜祺的手拍了拍,“你小外甥的夫郎也有喜了!”
岳松柏直接站起来,“真的?”
他嘴角咧到耳朵根,虽说外甥的孩子都隔了一辈了,可骨子里照旧淌着老岳家的血。
小妹不在了,抱不上孙子,他便替她高兴。
霍凌这时也上炕坐好,挨着颜祺,笑道:“因月份还不大,这消息现今还只有自家人知道。”
“是该如此,头几个月可不能大肆宣扬,这都是有说法的。”
乔氏很是赞成。
岳松柏问道:“去跟你爹娘说了?”
霍凌点头,“都说了,年前去了一次,初一又去了一次。”
“好,好!”
岳松柏把桌子上的碗碟往前推,“看看爱吃哪个,想吃多少吃多少,都管够!”
他招呼颜祺,“来了舅家,就当是自己家,别客气。”
颜祺应了一声,拿了个柿饼慢慢吃。
岳谦生的是个儿子,正是七岁八岁狗都嫌的年纪,和霍英玩不到一起,但人前颇是懂事,吃食上知道谦让妹妹,主动拿了根灶糖给霍英,霍英掰成两半,“哥哥,你也吃。”
那小子正在换牙的年纪,一张嘴恰是个小豁牙,但还是乐呵呵地吃糖。
一群大人看着他俩,眉眼含笑。
“要么说家里孩子多了才热闹呢。”
乔氏感慨一句。
他生了两个孩子,偏有一个是哥儿,还远嫁了,好几年见不着一回,每次好不容易回来,至多也只能住十天半个月,分开时简直哭到肠子都断了。
现今家里只大儿子一家,也不是人丁兴旺的,他同样盼着老大媳妇能再怀一个,奈何这么多年没动静,怕是希望不大。
去看了郎中,人家那意思是妇人家是好的,他家小子有些毛病,为此去岁里还喝了俩月的药,郎中说药喝了也不能急,慢慢等着看,时至今日,依旧不知有用没用。
岳松柏听到这里,看向霍凌道:“祺哥儿有喜了,可不能再跟着你进山,这点上你得有分寸。”
“嗯,我俩年前上去收拾了一回,说定孩子出生之前,小祺都留在山下,也能跟大嫂做个伴儿。”
霍凌不假思索道。
岳松柏欲言又止。
他很想问问眼前的外甥,当真不打算换个营生,但话到嘴边了,又知晓霍凌不爱听,大过年说这个,岂不是给人添堵,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别看只是招待外甥,除了炖大鹅,桌上足足八个菜,年菜也不过如此了,且还有两大盘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