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瘸夫郎(10)

2025-09-28 评论

  大夫交代每日两剂汤药,需得喝两三个月看看情况。

  药罐底下的小灶已经熄灭,他捧着陶碗吹了吹。

  赵弛进屋时,水笙正小口小口地抿药。

  少年秀气的眉头和脸颊拧着鼓着,模样生动。

  直至陶碗见底,药汤的苦涩穿入心肠,肩膀抖了抖,毫无半分抱怨。

  赵弛拿起桌上的陶壶,用杯子接了杯凉白开递给他。

  “喝点水缓缓。”

  又道:“若下次进城,给你带包糖。”

  闻言,水笙连忙摇头:“别、别买……”

  这年头带甜味的食物,瓜果糖食,点心饮子,都不便宜,好浪费钱的。

  虽然不清楚赵弛攒了多少钱,但面摊做的是实在生意,不挣客人什么钱。

  赵驰与自己不过萍水相逢,不但收留他,还带他治病买药,添新鞋新衣……

  水笙摸着发涨的胸口,酸甜交加,那些滋味好像要从嗓子里涌出来。

  所以药汤再苦,从不怠慢,希望自己尽快能养好身子,帮对方多干些活儿,以报恩情。

  赵弛打量少年的指尖,碰过冰凉的井水,又被药碗捂暖,残留藓印,又长了冻疮,看起来红通通的。

  “这些日子春寒倒得厉害,等暖和些再去外头。”

  水笙吸着鼻子,闷声闷气:“不碍事。”

  脱口而出的话,竟有赵驰平日的腔调。

  一声短促的失笑:“怎么学了这个。”

  水笙脸色微红,叠在膝盖上的手指绞在一起,耳廓倏地热起来。

  赵弛并非打趣人的性子,平素更不爱凑热闹,但与水笙相处时,却不同以往。

  从他把人带进门那一刻,又或无缘无故递出粮食那会儿,就对水笙有着不同的关注。

  一成不变,寡淡无味的日子里,居然多了个水笙。

  *

  油灯孤零零地晃了晃,察觉男人落在脸上的目光有些久了,水笙手心捂脸:“赵、赵弛,怎么啦……”

  赵弛低笑:“忽然想起别的事。”

  他点点头。

  待服用药汤,又用药草浸煮过的水擦拭身子,手脚很快暖和。

  他刚才被看的有点心慌意乱,连忙钻进被褥里,藏起身子,露出一双亮亮的眼睛瞅人。

  “赵弛,早些休息……”

  男人时常叮嘱他多睡觉,水笙也把这个学了。

  他第一次与人倒几句关怀的话,些许别不自在,生涩,害臊。

  羞归羞,却坚持看着对方的眼睛把话说出口。

  赵弛:“你先休息,我一会儿就来。”

  揉了一天面,又洗锅碗瓢盆,身上免不得沾到油渍。

  以前自己住,随意些不打紧,如今跟水笙同住屋檐,倒开始讲究起来了。

  等男人去了屋后,水笙露在被褥外的余光落在矮桌上。

  想起药膏没涂,爬起来,将手脚和身前,还有脸颊耳朵都抹了一遍。

  房内没有镜子,油灯晦亮,借着水面看不清脸上的痕迹消得如何,水笙摸了摸耳朵,又往胳膊上淡了几分的肌肤摸索,祈祷这些藓痕尽快消散。

  他流浪那么久,只要能吃饱,才不管相貌如何。

  别人黑的黄的,胖的瘦的,丑的美的,都没有吃饭重要。

  可自从被赵弛捡回家,与对方相处的这段日子,开始在意起形象来了。

  赵弛冲完澡回屋,水笙已经睡下。

  油灯熄灭,除却隔在屋檐和墙外的雨声,一室安谧。

  水笙觉不安稳。

  半夜,发出恼怒的呓语,哼哼几声。

  赵弛听到动静,点了灯,发现少年将被子掀了一半,手指不住往背后挠。

  他握住那截细瘦的腕子:“水笙,醒醒。”

  又道:”别抓了。”

  水笙迷茫睁眼,发现自己的手被赵驰宽大温厚的掌心握住,指尖一蜷,默默爬起来。

  一开口,嗓子沙哑,带着点委屈和难受:“痒。”

  赵驰:“哪里痒,用大夫给的药再擦一擦。”

  水笙嗡声:“背后,”

  又道:“自己擦不到……”

  赵驰一怔:“是我疏忽了。”

  光顾着带人去看大夫,拿药,却没发现水笙自己够不到后背。

  挑开陶瓷盖子:“我帮你抹。”

  水笙嘴里“唔”一声,抱着被褥,微微扭捏地背过身,慢慢松开衣带。

  青色内袍一滑,直接落至两侧。

  少年骨肉纤细,露出大片滑溜溜的脊背,油灯昏暗的光影一照,如同泛光的缎子。

  赵驰:“……”

  眼皮一跳,不准痕迹地收敛了目光。

  水笙长得白,肌肤留下的藓痕愈发明显。

  赵驰将药脂抹化在指腹,沿着纤细的后背涂抹。

  屋内出奇的安静,水笙偶尔发抖,赵驰指腹上的力道放得更轻。

  他出声打破宁静:“之前够不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水笙:“……”

  缩了缩脖子,像做错事那般,嗫嚅着开口。

  “不想、麻烦你啊。”

  赵驰:“带你回家,就不怕麻烦。”

  “水笙,以后有事告诉我,无需隐瞒。”

  涂完药脂,赵驰立刻移开目光。

  都是男子的后背,本不需顾忌,但水笙的看起来就是不同。

  好像更白,更单薄,纤细,也有着年轻人的柔软和青涩。

  他觉得自己不能多看了。

  *

  连续几道春雷,山谷震响回荡。

  雨势绵延,下了几日,河道高涨。

  积水浸过铺在门外的青砖,这个天气潮冷泥泞,村民们纷纷避在家中,行商的也不会挑着这几天赶路。

  今年雨水落够了,大伙儿只盼早点停歇。

  雨势若再蔓延,轻则影响今年的耕收,严重则引起水患。

  眼下开春,又准备上交赋税,一阵接一阵的雨压在靠天吃饭的村民身上,往来吃面的人纷纷抱怨。

  赵弛如常,面色平静。

  他拿起扫帚和木桶,准备把积水引至渠里。

  水笙看他戴个斗笠,披着蓑衣出门,下意识拿起立在墙边的伞想要跟随,却被制止。

  “你的腿留有暗疾,别泡在冷水中。”

  又道:“听话。”

  水笙嘴唇微微一动,欲言又止。

  最后,只得停在门前,眼巴巴看着赵弛走远。

  他打量路边的积水,小脸挂了轻愁,默默叹气。

  赵驰将附近的几条水渠挖开,这一忙,就得两个时辰。

  起初,水笙一直杵在门口张望,眼下水气重,又倒春寒,阵阵寒气往腿脚扑,他左腿一个趔趄,扶着门框虚虚站稳。

  最后,还是回到椅子上捂着腿坐好。

  大夫先前有过交代,让他注意保暖,尤其是腿脚。

  左腿早年落下疾病,想要彻底恢复基本无望,但只要好好调养,若运气好,也能恢复几分。

  他反复搓手,将暖和的手心捂到腿上,直到疼痛隐隐褪去,刚抬头,门前立刻罩下一道身影。

  赵弛已经把水渠疏通完毕,门前的积水正在沿着沟渠流走。

  男人满身泥水,并未进屋,站在门口看着水笙的举动,问:“受凉腿疼了?”

  水笙迟疑地点点头,又巴巴解释:“已、已经,不疼的。”

  赵弛没有戳破他慌乱的神色:“我去屋后烧桶热水。”

  水笙乖乖的:“嗯。”

  等对方离开,他直起身,努力扶着墙角走动。

  他希望腿脚能够恢复,哪怕只恢复一点点也是好的。

  *

  已过傍晚,因为积水太深,面摊连着几日雨没有开张,水笙打算趁赵弛烧水的时候,把饭菜热好。

  今天要吃的菜装在锅里温着,他往底下搭几根木柴,抽出火绒,拿起火折子吹了吹,将燃着火星的树皮绒送进灶底。

  火光慢慢点亮他乌黑清润的瞳眸,他正在看火,忽听门外来人喊:“店家,做生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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