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瘸夫郎(11)

2025-09-28 评论

  水笙连忙站起,瞧见外头停了辆马车,应当是运货经过此地。

  赵弛不在,他心里泛怯。

  那人又问了句,水笙见对方态度诚恳,鼓着胆子,弱声道:“今、今日不开张的……”

  “你是店家,年纪如此小?”

  又诚恳解释:“鄙人姓徐,一个月前从江城拉货赶去襄城,怎知这襄城境内连日多雨。为了能在期限内交货,便从此路绕道。眼下快要入夜,还得匆忙上路,粮食和水都没了,所以不得不叨扰店家,徐某可以多付二倍钱。”

  水笙余光往后屋瞅,眼神巴巴地。

  “赵弛……”

  赵弛端着一盆水从屋后绕到门前:“需要什么跟我说。”

  又叫水笙进屋,让他用盆里的热水把腿脚泡一泡。

  水笙食量小,平日吃饭能剩几个包子馒头。

  赵弛把剩下的那部分打包好,又多匀出另一份,还让对方用水囊接了热茶,一并交递。

  “多谢!”赶路的青年说话算数,当真结了两倍价钱。

  赵弛并未客气,全部收下。

  他数了数刚才挣得的钱,将其装进一个小钱袋,又往里添了点,系紧袋子,递到水笙手里。

  “拿着。”

  水笙放大双眼,捧着钱袋无措,像只受惊的小鹿。

  “为、为什么给我呀……”

  赵弛:“村里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就算不花,得有些钱傍身。”

  水笙:“……”

  他盯着泡在热水里的腿脚,睫毛眨了眨,眼眶被热乎乎的水汽熏得湿漉漉的。

  村里的百姓时常紧着肚子过活,赵弛每天与他一日两餐不说,餐餐有饭菜,有热汤,平时饿了还能吃包子馒头。

  赵弛也没对他说粮食还剩多少,是否管够,只让他尽量多吃。

  他揉了揉眉眼,嗓子哽塞。

  赵驰眉头一皱,好怕他又要掉眼泪。

  “水笙……”

  水笙咧咧嘴角:“我、我没哭的。”

  说完,擦干腿脚躲进被褥里,悄悄擦了擦眼睛。

  *

  夜间湿气重,水笙身子骨虚,反复被冻醒。

  他辗转几次,翻来覆去,赵弛在黑暗里问他:“怎么了。”

  他把藏在被褥里的脸拔出来:“我、我不冷,你快睡吧。”

  一道高大黑影靠近,却是赵弛下床,朝他走来。

  赵弛摸了摸被面,手掌探入,摸到水笙冷冰冰的手脚。

  水笙腿脚一冷就会疼,这会儿疼得小腿直抽。

  赵驰低叹,握着那截滑嫩冰凉的小腿揉了揉。

  “疼也不吱声。”

  接着用被褥把水笙一卷,夹着只小猫似的,抱到自己那床,一并躺下。

  “屋里没有炭,跟我挤挤,两个人睡暖和点。”

 

 

第8章 

  日子渐去,春耕快开始了。

  水笙最近几天都与赵弛睡一块,此刻眼睛还没睁眼,下意识往包裹着身体的温度靠近。

  往时睡醒,左腿总是冷冰冰的,这会儿亲近地贴着赵弛,脚下十分暖和。

  他蜷起手脚,挨在对方宽阔结实的肩膀上,醒了也不出声,安静睁眼,十分眷恋此刻,对着黑色斑驳的屋檐发呆。

  额际微微一热,听到赵弛低沉的嗓音响起:“醒了?怎么不吭声。”

  说完,毫不吝啬地揉他的头发。

  水笙睡觉乖巧,晚上很少挪动,连背后痒的时候,都习惯忍着。

  赵弛看他又静又乖,将他扶起,看他穿好外衫,又忍不住那发顶揉了揉。

  从前营养不良,少年头发半黄半黑。

  前些日子将枯黄的发尾剪去,调养大半个月,枯燥的发丝柔顺许多,发色慢慢变得漆亮。

  水笙干巴巴地回应:“不想吵你睡觉。”

  而且,有句话他不好意思开口。

  他喜欢挨着对方睡觉,很温暖,而且安心。

  系完衣扣,发现错位了,正准备解开,却见一双大手靠近,帮他把扣子重新系好。

  水笙默默蜷起手心,望着胸/前的手指,耳根悄悄红了。

  “我、我自己可以……”

  赵驰微怔:“顺手。”

  今日雨停,积水已经退干净了。

  两人吃过早饭,赵驰割出一块熏肉,水笙则帮忙把椅子凳子搬到外头,准备开摊。

  几个出城的村民来买包子,瞥见陌生的少年帮赵驰干活,纷纷好奇。

  “赵哥请人啦?”

  “嘶,不会是之前那个乞丐吧?”

  水笙擦干净桌子,神色局促,肩膀微微瑟缩。

  “水笙,”赵驰开口:“过来帮我拿个东西,”

  水笙闷闷走进屋子,赵驰转头,打量几个村民,道:“他不是乞丐,他叫水笙。”

  村民有些想笑,心道乞丐居然还有名字。

  又暗暗纳闷:赵驰真奇怪,好歹考得武举人,又一身力气,养家完全没有问题。

  可几年光阴似箭,不见娶妻生子,反而捡个乞丐。

  当真太奇怪了,十里八村的地,没见过有谁这样的。

  当他们一转头,看见赵驰严肃低沉的脸色,默默把话咽回肚子,没敢拿乞丐开玩笑。

  水笙站在门后,自然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抬起眼眸,双颊滚起烫意,心口满涨,想开口说点什么,嗓子眼却溢出一阵酸楚。

  说不出话,便扶着门框,悄然无声地咧咧嘴角。

  等村民们拿起买到的包子继续赶路,他走到门外,想了想,声音放小了,哽道:“下、下次来了人,我进屋内待着,等没人的时候,再、再干活……”

  说罢,脸庞低垂,没敢抬头。

  赵弛:“进屋坐坐。”

  一前一后回屋,赵弛与水笙面对面坐在椅子上。

  少年眼神躲闪,赵弛目光黑沉。

  “为什么要躲开他们?水笙,我跟你住在一起,不管今后如何,眼下,我和你就是最亲的人,不用躲着谁。”

  “可、可是……”水笙愈发悄声,“我本来就是乞丐呀。”

  他说急了,话音变得利索甚至急切。

  “他们都在议论你,我不想让他们说你的坏话。”

  每个看见他的人都那样,说他就算了,他不要别人蛐蛐赵驰。

  赵弛:“我不在意。”

  话音一落,盯着他看。

  从没见少年急过脸色。

  水笙总是温吞顺从,或者怯弱畏惧的,这会儿愤愤,倒是新鲜,人散发着另一种活气。

  水笙脸上的愤怒只有稍息,这会儿被看得心虚,神情闪过不安,继而愧疚地咕哝:“不想因为我,让他们说你。”

  “不管旁人如何议论,对我毫无影响,不必放在心上。”

  赵弛又道:“抬头,看我的眼睛。”

  水笙慢吞吞抬脸,赵弛没给他回避的机会。

  “你叫水笙,不是乞丐,之前说过的,要牢牢记得,可好?”

  水笙绞着膝盖上的手指,慢慢点头。

  “嗯……我、我以后会记得了……”

  “天底下没有人想当乞丐,若非天灾祸乱,许多人不必四处漂泊,孤苦无依,所以无需羞愧,你不欠任何人,也不该平白无故地让人笑话。”

  水笙双眼一下红了。

  他欲言又止,嗓子咽了咽,反复将快要溢出的呜咽吞回肚子。

  赵弛看他眼尾抽动,摸了摸他的后脑。

  这下,泪水刷的从少年眼角淌出,又哭又笑的。

  水笙揉着通红的鼻尖,发现自己一直被赵弛注视。

  此时无处可藏,便挨近了,试探性地把脑袋靠在眼前宽敞的肩膀上,不好意思让赵弛继续盯着自己。

  赵弛看他闷声流泪,清楚他需要这么一次发泄的机会,没有推开。

  半刻后,水笙抿起湿润的嘴角,半个身体靠在赵驰怀里,腰都酸了。

  他揉揉鼻子,准备直起腰杆,却被赵弛端起膝盖,整个人被对方抱到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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