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瘸夫郎(27)

2025-09-28 评论

  “赵弛,你往碗里多添糖啦?”

  赵弛走到灶台边上,头也不回地道:“吃就是。”

  水笙抿唇,心里想着太浪费,双眼却笑眯眯的,俨然弯成月牙状。

  白糖不便宜,赵弛换成糖粉,买了三钱,不小的一袋。

  今日煮绿豆羹,他瞧见添进去的糖粉不多,卖出去的那些,能尝出点淡淡的甜味就行。

  他吃的这碗,确是实打实的甜。

  水笙很快将绿豆羹喝干净,摸了摸微微鼓起来的肚子,趴在桌上,静静打量灶台方向的背影。

  良久,漂亮的一双眼睛缓缓合起,枕着胳膊睡了。

  茶客的吆声惊醒了他,水笙摸摸嘴角,发现赵弛往这儿瞥来一眼,脸一红,忙摇摇脑袋,示意自己没有淌口水。

  生意清淡,对方不要他帮忙。

  水笙灵光一闪,从腰间取出针线扎子,又将赵弛因汗热挂在凳子上的外袍抱在怀里。

  粗葛外袍穿久了,洗磨后发薄,还沾了些汗息,带着赵弛的味道。

  他说不上是什么味,平日里挨着对方,便被这股气息包拢。

  干燥的,像山里晒了许久的,干木的味道。

  水笙里里外外翻着外袍,找到三处有破口的地方。

  他从扎子上取出一根铁针,持棉线,照着孔穿透。

  赵弛刚给茶客打包完干粮,收钱的功夫瞥过目光,浓眉一跳,几步进屋,取走他手上的铁针。

  “水笙,你在做什么。”

  水笙打量赵弛沉下来的脸色,好不纳闷。

  “穿线呀。”

  赵弛在他面前的椅子坐下,盯着他的眼睛。

  水笙:“……”

  抬起手心遮脸,却被对方挡开。

  “水笙,你知不知道刚才的动作很危险。”

  赵弛拧着眉头:“穿个针线,差点把针头往眼睛里戳了。”

  水笙还真没注意。

  赵弛觉察异常:“可是看不清?”

  水笙再次拿起铁针,试了试。

  若非赵弛察觉,他还没发现自己居然看不清楚太近太小的东西。

  “我的眼睛……”

  赵弛:“别多想,过几天进城给大夫瞧瞧。”

  怕水笙闷,赵驰帮他把线穿了,又叮嘱他小心手指头。

  *

  日光静静晒着石板,水笙午后抱着旧袍子缝缝补补。

  赵弛进来几次,水笙默默叹气,叹完气,展开手心,给对方看自己没被扎着。

  二刻钟过去,外袍破漏的地方虽然补好,针脚却歪歪扭扭,宽窄不一。

  水笙抱着袍子,脸红。

  “……我,我重新缝。”

  赵弛笑了下:“这样就好。”

  当天收摊时就穿上了。

  两人没有马上回老屋,赵驰带着水笙去附近的摊子,买了萝卜和猪肝,说是晚上炖汤喝。

  *

  夜里,虫鸣吵闹。

  月色透进窗子,留下一片静谧清辉。

  许是萝卜猪肝汤喝多的缘故,水笙毫无睡意,枕着赵弛的胳膊,身子反复翻转。

  黑暗中,赵弛揽着他:“睡不好?”

  水笙闷闷应声。

  只觉揽在腰背的手臂跟烙铁似的。

  往日温暖的身躯,随着夏天闷热,变得火炉子一样,烫得他心燥心焦。

  若分开睡,兴许凉快些。

  话到嘴边,水笙将声音咽回肚子。

  他不想跟赵弛分开睡……

  后半夜,屋内钻入凉风,水笙迷迷糊糊睡着。

  不知多久,梦里好像又挨了具火炉子,尤其肚子上,烫乎乎的。

  半梦半醒中,他睁开眼,旁边的火炉跟着动了动。

  晨光熹微,灰暗的屋内,彼此四目相对。

  水笙跟赵弛瞬间清醒了。

  水笙平日里刚睁眼,都要赖着对方哼哼说会儿话。

  这会儿抿着嘴巴,眉睫扑闪。

  反观赵弛,面色少见地涌出几分尴尬。

  原来,梦里贴着水笙的东西,并非什么火炉子。

  余光一瞥,好不撑翘。

  赵弛松开揽在少年背后的手。

  粗大的喉结滑动,男人借袍子虚虚遮掩。

  “我出去片刻。”

 

 

第21章 

  水笙呆滞,眼望横梁恍恍惚惚。

  他抱着被褥直起腰杆,肚子上被烙下的热温似乎仍在。

  触手一摸,余温像一条蛇蛰了他一口,飞快地收起手心。

  赵驰走得匆忙,房门未掩,昏暗中泛出一丝黎明将至的灰白。

  水笙垂低脑袋,并起双膝,鬼使神差地,往中间瞧了瞧。

  心口犹如沃土,生出一根芽。

  芽苗横冲直撞,一/柱/擎/天,破土而出。

  他慢吞吞挪下床榻,从桌上接了一杯茶水饮。

  茶已经凉了,轻微的苦涩裹着凉意滑入肺腑。

  约过半刻,心口那丝奇异、微妙的火苗逐渐熄灭。

  水笙拿起挂在床尾的衣衫,心不在焉地穿上。

  又将头发半束,整理仪容。

  小狼刨门,窸窸窣窣。

  少年小脸一红,忽然鬼鬼祟祟往窗户外探去。

  灶间不见那道魁伟挺拔的身影。

  他的声音像羽毛一样飘了出去,呼唤:“赵弛。”

  无人应答。

  水笙走到门外,院子空寥寥的。

  小狼掀开黑懵懵的眼,贴着他的腿不住蹭。

  水笙清清嗓子,将它拨到一边,揉揉那毛毛绒的脑袋。

  “我去找赵弛,你先自己玩吧。”

  说完,踩着灰白天色,一路寻到后院。

  *

  澡房有动静,一地水光沿着石板淌出。

  水笙还想再唤对方,刚打开嘴巴,出于本能,忽然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冲水的动静愈大了,还是冷水。

  水笙踩着水,慢慢朝澡房靠近。

  他停在门外几步的距离,正踟蹰着要不要喊人。

  迎头吹来一阵清夏的凉风,哐当,没掩严实的门口顷刻掀开。

  水笙还没出口的话默默咽回嗓子。

  灰色光影下,少年瞳孔晃了晃,倒映出男人侧身而立的身躯。

  与赵弛目光交触,两人神色都有些僵硬。

  赵弛正拿着棉布擦拭上端的水珠。

  宽大的掌心裹着棉布,盖住饱满有力的东西,背过身。

  水笙差点闪了舌头。

  “我、我在前院找不到你,风、风把门吹开了……”

  赵弛沉沉应道:“嗯。”

  方才的怔神烟消云散,继而沉着开口:“去正堂呆着,我一会儿就过去。”

  水笙慌不择路:“嗯、嗯……”

  兔子似的跳开,带疾的左腿这一刻变得出奇的灵活。

  他回到前院,拍了拍脸颊,往墙角的柴堆瞥去。

  木柴钝圆,比他手粗,又黑……

  他使劲晃了晃脸,尽量把刚才那触目惊心的一幕抛出脑海。

  不久,赵弛出来了,走到正堂,少年端着腰杆,坐立不安。

  想着水笙年少时流离失所,饥寒交迫。身子长得慢,兴许还没有过……

  于是开口:“若男子身强体壮,火气难免比较重,此事平常,不必记挂在心上。”

  水笙:“嗯……”

  他慌乱地点头,连忙解释:“我、明白了……”

  赵弛还想开口,看水笙躲躲闪闪,无措惊慌的神色,便打消了继续解释的打算。

  水笙虽然年龄不算小了,可过去经历和白纸无异。

  如今慢慢长大,以后……自然就晓得了。

  *

  吃过早饭,水笙那股扭捏劲好不容易下去。

  他眼神漂移,一直跟着赵弛。

  男人收起他晾在院子里的外袍,缝补过的那件,水洗后晾一宿,已经干透。

  赵弛拿起袍子罩在身上,特意翻出缝补过的针脚,朝正堂里的水笙浅淡一笑。

  “水笙真厉害。”

  水笙轻飘飘地应两声“嗯嗯”,温润的唇瓣轻轻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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