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瘸夫郎(29)

2025-09-28 评论

  赵弛:“为何会摔倒?”

  吹干伤口的水渍后,给他洒上普通的止血药粉。

  水笙绞紧手指:“……方才忽然看不见了。”

  赵弛猛地抬头:“看不见?”

  “那此刻呢?”

  水笙一双眉眼映出火光,瞳孔漆黑,光影如水,波光在微微湿润的眼睛里流淌。

  他小声回道:“这会儿能看见……”

  赵弛不说二话,火速给他扑完药粉,接着拿起钱袋,一把将他放到身后,提上油纸灯。

  见状,小狼连忙跟上,时不时跑到前头,仰颈呼叫,仿佛为两人开道。

  *

  四下黑暗,水笙望着茫茫无边的夜色,紧了紧对方脖子。

  “要去哪?”

  “荷花村有个村医,先找他给你看看,等明日进城,再到医馆让大夫瞧瞧。”

  水笙急得开口:“不用如此麻烦,时辰好晚了……”

  赵驰没给他商量的余地。

  “先瞧一遍。”

  夜里没法租牛车了,从溪花村走到荷花村,大概半个时辰的脚程。

  水笙轻轻叹息,平素乖巧的人,此刻却不怎么安分。

  赵驰托着他的臀:“为何一直在动。”

  水笙打量丛草里飞舞的萤虫,支支吾吾:“我、我重不重?”

  赵驰:“轻轻的,像只猫。”

  边说,边把他托得更高。

  “莫要再动,当心扯着伤口。”

  水笙安分下来,静静环着人。

  两人的背影融入山野夜色里。

  虽然流浪久了,水笙仍然怕黑。

  他凑到男人耳边,小声嘀咕:“我不怕疼,怕黑……”

  以前遭人驱赶,碾着打,慌忙逃窜,不知道摔过多少次,早就习惯忍受身体的疼痛了。

  唯独怕黑,黑夜就像鬼影,到了冬天更难挨。

  赵驰听出少年的言外之意,紧了紧臂弯,牢牢托稳他。

  “以后不会了。”

  不会有人欺负他。

  水笙眼睫弯弯,脸颊贴着赵驰偏过来的侧脸,安安静静,模样乖巧。

  他不怕疼是真的,可也喜欢赵驰关心他的样子。

  *

  踏着夜色,半个时辰后,二人到了荷花村。

  村医一家早早睡下,大门被扣响,满脸不乐意。

  赵驰往对方手里多塞了钱:“劳烦大夫。”

  收了钱,村医一家脸色好了几分。

  村医已过花甲,唤子女多添两盏油灯。

  左右打量,赵驰体魄康健,一身的精气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那么生病的便是年纪小点的后生。

  观察他胳膊,笑道:“大半夜敲老头的门,不会只为了看这些擦伤吧。”

  赵弛沉声:“方才水笙的眼睛看不见,这才摔伤。”

  “看不见”村医轮流翻开水笙的眼睛,又给他搭脉。

  “小后生,你这眼疾只怕不是第一次出现吧。”

  水笙刚点头,落在发顶的目光立刻变了。

  唔,他刚才没说实话,就是不希望赵弛担心。

  这下弄巧成拙,惹得对方不高兴。

  顶着灼灼视线,只得将过去的遭遇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其实这并非水笙第一次突发眼疾。

  回想起来,最开始突然看不见,记不清楚是哪年了。

  他只记得那年很热,地上都是焦土。

  路边躺着许多饿死的人,他混在流民的队伍里,逃避官兵的追捕。

  那天很热,夜色起来了。

  逃跑途中,水笙眼前忽然黑蒙蒙的,脚下踩到石头,掉入旁边的山坳。

  若非那次因为眼疾掉进山里,他已经被官兵抓了回去。

  想起从北到南的这一路,流民如草芥,死的死,抓的抓。

  水笙心下戚戚,小脸在灯下泛出一片惨白。

  赵弛握紧他的一只手,放在膝盖上。

  “别怕,都过去了。”

  老村医道:“听起来,像是暴盲之症,内服之药,老头子这儿能开,可若想彻底痊愈,最好灸上一灸。”

  ”老头我不善针灸之术,尽早去城里给大夫施几日针,否则拖久了,后果不堪设想。”

  *

  返回老屋途中,水笙主动寻几个话头,赵弛始终沉默。

  他惴惴不安,被放到床上后,伸手揪住对方的衣摆。

  “赵弛,你还恼我么……”

  “别不跟、跟我说话呀……”

  漆黑的眼眸巴巴眨动,水光盈盈,好不可怜。

  看着这双漂亮灵气的眼睛,赵弛在床尾坐稳,拢着水笙一双手,将人翻了个面,放倒在腿上。

  赵弛照着最柔软的两块肉打了一下。

  “这么大的事今后不许瞒着,万一看不见了呢?”

  水笙做无畏扑腾。

  突然被打屁股,他无敌自容,耳尖红得快要滴血,羞臊无比。

  赵驰没出声。

  气氛压抑。

  渐渐地,他也不扑腾了,抱上对方宽窄结实的腰身,细声细气地开口。

  “我、我听你的……以前不说,是怕你担心……”

  又郁闷地道:“就算看不见我也不怕,反正有你。”

  “赵弛,你会丢我么?”

  赵弛绷着脸,知他忐忑,立刻回应。

  “不会,但事关身体,今后一点都不许隐瞒。”

  “嗯……好,我记得了。”

  他难为情,可怜地请求:“以后别打那儿……”

  赵驰把他抱回腿上,似笑非笑的。

  “不听话还打屁股。”

  ’

 

 

第23章 

  天边浮起一丝鱼肚白,蒙蒙透光,风还凉爽。

  水笙坐在台阶上,脚边放着一口箱子,里面装了蛇胆蛇干之物,准备带去城里做买卖的。

  等待半刻,赵驰出现,牵来了马车。

  水笙好奇: “为何不用牛车?”

  单独租用这样的老马,往返县城一天需收取二十文,牛车十五文。

  再年轻一点的马,就得三十文了。

  若只载人进城,有专门的养马户做这活儿,每天往返一轮,每人收取五文钱,至少凑齐五个人才出发。

  普通人家只有托运货物,进城做点买卖,才舍得单独租用牛车。

  入夏后连接放晴,山路比阴雨天好走许多,租个牛车能省点钱。

  赵驰扫干净车板,

  “尽早到城里,送你去看大夫。”

  生怕拖晚了,水笙的眼睛又生意外。

  水笙想告诉对方自己的眼睛没事了,记起老村医的叮嘱,默默把话咽回肚子里。

  他不怕眼睛坏了,害怕连累赵驰。

  尽管赵驰不嫌弃自己……但他不想成为对方的负累。

  正想着,身子一轻。

  他整个人,连带着那口箱子,都被赵驰抱起来放到车板上。

  怕日头把水笙晒坏,赵驰又往车上塞水囊,一把油绢伞,能遮日头,挡小雨。

  小狼交给花婶照看,马车很快驶出村子。

  早起蹲在树荫底下乘凉喝粥的村民瞧见,吆喝道:“又进城啊。”

  “赵驰又卖什么好货啦?”

  口吻无不羡慕。

  自打把水笙捡回身边,赵驰进城的频率高了。

  且租个马车,两个人用,多奢侈啊。

  水笙听在心上,悄悄附和:赵弛的确花好了许多钱,这样不好,不好……

  转念一想,对方如此,是出于关心自己的缘故,嘴角便止不住翘。

  赵弛偏过目光,正好瞧见少年颊边两个可爱的小窝。下巴仍尖尖的,好在脸颊长了肉,圆了点。

  “日头晒了,将伞撑上。”

  老村医昨夜叮嘱过,最好别让水笙的眼睛遭受强光刺激。

  太阳慢慢爬高,越过头顶时,水笙打开油绢伞,扶正伞柄。

  少顷,像只猫一般,一点一点往赵弛身后挪,半挨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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