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清道:“娘,我真不爱戴这些……”
“不行,你必须挑一个,留着压箱底也成。”林翠娥道,她给小辈花钱,怎么能厚此薄彼?景清要不要是一回事,她买不买是另一回事。景清待她好,她自然不能叫他寒心。
“那我挑一个。”赵景清挑了许久,选中一个圆润厚重的素圈银镯。
刘正安得了个长命锁,戴上便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
四样银饰买下来不便宜,抹去零头拢共花费三十两。在林翠娥结账前,袁牧抢先去付账。
林翠娥急道:“袁牧,说了我买你咋抢着给。”
袁牧笑道:“我可没答应。”
林翠娥:“……”
赵景清劝道:“娘,你就让他给吧。”
“你们呀……”林翠娥无奈笑着摇头。
走出银饰铺子,几人往东市去,菜市闭市了,东市的商户可没关门。家里许久没住人,从小罗湾带了不少东西回去,但仍有缺的,需得采买。
一样样采买齐全,取了寄存的驴车,打道回府。
回到乐明村,已是一个时辰后。袁家院子外仍杵着个人,瞧见他们回来,殷切的迎上前来。
刘青山道:“月儿,钱凑齐了,我带你去买镯子。”
袁月稍感意外,询问道:“你去找爹娘把钱要回来了?”
“……不是,”刘青山摇头,“我找朋友借的。”
袁月气不打一处来,深吸一口气镇定道:“还回去吧,不用你买,袁牧给我买了。”
她抬手,露出左手腕上戴的镯子,银丝交织缠绕,编织出层层叠叠的纹路,勾勒出莲花纹样,精美繁杂。
刘青山愣愣看着,眸光暗淡。
袁月道:“别搁这儿杵着了,你回去吧。”
她话音落下,袁牧当即扬鞭驾驴车驶入院子,而后将院子栅栏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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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林翠娥面露担忧, “月儿……”
“娘,我没事儿,让他自个过去吧。”袁月道, 将板车上买的东西搬下来, 头也不回的往厨房去, 来回奔波,午时都过了还没吃上午饭呢, 回来路上安安就在说饿,得快些做饭。
林翠娥暗暗叹一口气,扭头看向站在院外的刘青山,面色不虞,看见他就来气, 好好一个人怎么在他爹娘的事儿上昏了头, 连个好歹都分不出来。自个吃亏就算, 连带着妻儿一同吃亏。
还去借钱, 借来的钱花了不用还吗?她都不想说, 林翠娥懒得正眼瞅他, 也扭头进厨房。
赵景清进屋放东西,袁牧在院里解下板车,牵着驴往屋头空猪圈去。
刘正安摸着胸前藏在衣裳里的长命锁, 看一眼立在院子边的刘青山, 面上是明晃晃的纠结, 他想给爹看他新得的好东西, 但还在生爹的气, 不想和他说话。
最后,他转动小脑瓜子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刘正安迈着小短腿跑向刘青山,隔着栅栏, 捧着银灿灿的长命锁举着朝他送去,一双灵动的眼睛似乎在说:“好看吗!”
刘青山微怔,蹲下身,“安安……”
给他看过,刘正安扭头就跑,“舅舅!我要喂驴,你答应让我喂的,你不能喂!”
“没喂,等着你呢。”袁牧的声音自屋后传来。
“舅舅,它怎么不吃?”
“你给放食槽里。”
“咦,它吃了!”
……
刘青山听着舅甥两人的声音,站起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安安高兴得直蹦跶,转身抱草料往食槽里放。
他又看向厨房,袅袅炊烟升起。
刘青山转身离开,路上遇到袁老二,他有心想上前同岳父打招呼说话,却被怒瞪几眼,刘青山识趣不往前凑,径直回刘家村。
回到家,家里半点人气也无,刘青山进厨房生火煮面,随便对付一顿。
“青山,回来没?”胡秋凤进院子转了圈,在厨房找到刘青山,“咋就你一个人,你媳妇和安安没跟你回来?”
刘青山咽下嘴里的面,“没。”
“袁月咋回事,三天两头往娘家跑,脾气恁大?”胡秋凤叉腰骂道,“你孝顺爹娘不应该吗?当儿媳妇的那么大意见,动不动就往娘家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她了!她那张嘴得理不饶人,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哪有人能欺负得了她。上次还和她娘家人一起挤兑我,我招谁惹谁了?”
胡秋凤说着都来气,指着刘青山叨叨,“上次她回去,我就说了让你不要去请,你偏要去,又请又哄三四天才给人带回来,性子给她养刁了,这下好了,我看你要多久才能给人请回来。”
刘青山皱眉,“你别说了。”
“我说两句咋了,你是我儿子,我还不是为你好,心里头气不过。”胡秋凤说着戳了戳胸口,“要我说你就晾着她,让她长长记性,别没事就和你闹别扭,总往娘家跑。隔断时间你不去请,她肯定灰溜溜的回来了。”
“你别乱掺和,你不知道她性子。”刘青山吃完面,起身去刷锅洗碗。
“你咋说话,有你这么和娘那么说话的吗?人家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咋轮到你就反了呢?你就会胳膊肘往外拐。”胡秋凤开口就是指责,瞧刘青山不说话,更不会哄人,就觉得心烦,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一点也没老二讨喜。
胡秋凤苦口婆心道:“你就听娘的。难为你一个人还要生火煮饭,袁月不回来,你就来你弟家吃,都是亲兄弟,还能少你一口吃的不成。”
刘青山闷头收拾,在胡秋凤念叨的间隙开口,“娘,你前两天要去的五两,能不能先还我?”
“啥?你说还?”胡秋凤不可置信。
刘青山点点头,他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开口讨要。
“孝敬爹娘的还想要回去,你啥意思啊?我和你爹养你那么大容易吗?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是戳为娘的心窝子!”胡秋凤一屁股坐板凳上,眼泪说掉就掉。
五两银子在手,能过个好年,老二和三个孙子孙女能吃顿好的,咋能给青山要回去。真是娶了媳妇心就野了,敢开这个口,心都给袁月给笼络过去了。
胡秋凤边哭边道:“好的不学坏的学,你就是个不孝子!不说远了,就说你岳母手上戴的那大镯子,人儿子夫郞给孝敬的,恁大一个恁好看,咋不见你给我搞一个?给五两银子还想要回去!”
“你还说给你媳妇买镯子,咋地啦,她有项链有耳环还不够?非买个镯子不可?你娘我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戴过呢!咋你不给我买一个。钱只给你媳妇用,不能给你老娘用?”
胡秋凤数落起人来,堪称是滔滔不绝。
刘青山剁猪草,刀起刀落砰砰砰的响,将她声音掩盖。
他神情麻木,沉闷地煮猪食、拌鸡食,他忙活多久,胡秋凤就哭了多久,刘青山端起鸡食盆,往后院走去。
胡秋凤起身跟着他,从怀他的艰难,到生产时受的苦,以及婆母公爹的刁难,一一细数,说到难受的地方,就捏着袖子抹眼泪。
她这些话,翻来覆去的刘青山都会背了,她说完上句,他就知道下句。
刘青山喂鸡铲鸡屎,又回去舀猪食喂猪,过年猪已经杀了,猪圈里只有两头半大不小的,已经饿得直哼哼。刘青山提桶倒猪食进食槽,两头猪挤过来,抢着吃的西里咕噜。
胡秋凤说累了,咽了咽口水,“和你说话,你倒是吱一声啊!”
“嗯。”刘青山提桶往回走。
路过鸡圈,胡秋凤往里头瞧,指着一只昂首挺胸的大公鸡道:“去把那只鸡抓给我,我和你爹一把老骨头,今儿个早上起来,半边身子都疼,得补补。”
刘青山没答话,径直往厨房去。
胡秋凤愣了下,“诶,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