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年到现在,他手里钱就没超过十文,不出去玩,交好的同窗也疏远了。
赵丰年不爽同窗的势利眼,却又喜欢和他们一起去玩,想着这次要点钱,和同窗重新拉进关系。
李长菊皱眉,“钱得攒着,哪来钱给你零花。”
又是这句话,赵丰年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得攒着、没钱、钱要留着给他上学……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理由,赵丰年咬紧后牙槽。
沉默了会儿,他嘀咕道:“不是才得了二两吗?”
李长菊横他一眼,“这钱你别想。”
赵丰年闭嘴,满腔的火气。
饭桌上,红烧肉你一块我一块很快吃完,酱汁浇饭上,盘子都擦亮了。
赵丰年没吃够,又想着讨要零用未果,赵丰年放下筷子道:“爹生病了,景清哥咋只给二两银子?”
李长菊和赵四俱是一愣,赵四扫向李长菊,咋还把这事儿给他说了?
赵四指望独子能读书考功名,不想这些事儿污他的心,赵四嘴巴张了张,“丰年……”
赵丰年恍若未闻,直接道:“景清哥一天卖二十五框豆腐,一个月下来起码三十两,除去成本税收,怎么也能有二十两的毛利,咋只给二两。”
二十两!赵四的注意力顿时转移,“真能有恁多?”
“是。”赵丰年仔仔细细同赵四算这笔账,最后添一句,“景清哥咋这样,换做我……我肯定不会对爹娘抠搜。”
赵四面色变幻不停,景清一个月赚二十两,一年二百四十两,他小半辈子才能赚上那么多……
李长菊与赵丰年对上视线,心领神会,放下筷子添油加醋道:“我同景清讨要十两,他答应的好好的,来了只给二两,别人还以为我们得了多大好处,名声都叫他占了去。”
不提名声尚好,一提名声,赵四就想到景清景明回门那日丢的脸,面色更是阴沉似水。
赵丰年道:“他人前一套背后一套,那咱们也不必顾及他面子,直接守他铺子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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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饭后, 林翠娥熬了锅绿豆汤,打井水冰镇。
赵景清将装有霉豆腐的陶罐搬入柴房,出来盛两碗, 坐在屋檐下边摇扇子边喝, 入口凉滋滋的, 口感微甜带着绿豆的翻沙,消暑止渴。
盛夏蝉鸣, 热浪吹拂,都好似在这一刻远去。
赵景清端着空碗,不由琢磨起他爹和李长菊的事儿。
他们要钱,一次要到手,肯定会有二次、三次……逢年过节的孝敬, 为人子女, 赵景清愿意给, 但这般装病要钱, 赵景清心里不舒服, 不乐意给。
若关上门来解决, 赵景清身后有袁牧,有爹娘,他无所顾虑。但他开着豆腐铺, 找到铺子去要钱, 闹起来容易搅黄生意。
他生意做大, 做到现在的规模不容易, 不能让他们闹到铺子去。
他得……书上咋说的来着, 先发制人,对,他得先发制人。
赵景清有了主意。
袁牧从后院走出来, 见赵景清端着个空碗,神思不知道飘哪儿去了,在他身旁坐下,拿过他手里的蒲扇一阵猛扇,“想啥呢?”
赵景清回神,“袁大壮,咱们明儿收摊关门后,去梧桐里吧。”
他将自己的打算告知袁牧,两人一合计,觉得能行。
次日散市,豆腐框收拾好搬上驴车,林翠娥和袁星牵驴拉车回小罗湾,赵景清和袁牧则去往梧桐里。
去的路上路过明安堂,赵景清和袁牧踏入其中,请大夫出诊,两人为一劳永逸,加钱请的名声在外的柳大夫。
柳大夫医术高超,是山阳镇出了名的,就连县里、州里都曾有人特意前来,只为请柳大夫看诊。
“柳大夫,这边请。”赵景清和袁牧态度恭敬,一路带柳大夫进入巷子,停在赵家门前,袁牧敲门。
隔壁院的刘婶在摇着扇子歇凉,瞧见人回来,笑着招呼,“清哥儿,咋大中午的回来……这不是柳大夫吗,咋把柳大夫也请来了?”
赵家大门吱呀打开,李长菊目光扫过门外众人,看到柳大夫,她面色微僵,很快又调整过来,“景清来了,进来吧。”
赵景清点点头,迈入赵家大门前,回答婶子的问话:“刘婶,我爹身体不舒服,卧床好几天了,昨儿回来看望,劝他去找大夫医治,他不乐意出门,我回去寻思着这样不成,怕越拖越严重,和袁牧商量请柳大夫上门来为他诊治。”
李长菊面色顿变,催促道:“快进来吧。”
赵景清侧身请柳大夫先进门,赵家大门阖上。
刘婶眼睛微眯,她咋没听说赵四病了,昨儿是闻到药味,可后面还有肉香呢,一闻就是红烧肉的味。
李长菊的性子她还能不清楚吗,不定憋着什么坏,想欺负景清嘞。
又有热闹看了!
刘婶呼朋唤友,不一会儿,她院里坐了七八个人。
许常英不在,他和李长菊向来不对付,哪能叫他缺席,刘婶让孙孙快去将许常英叫来。
与此同时,赵家院子。
李长菊讪笑道:“你爹的药还没吃完呢,咋就请大夫来了。”
“我担心爹。”赵景清面露忧色,转身请柳大夫进赵四的房间。
门半掩着通风,门推开,不似昨日那般药味扑鼻,赵四侧躺在床上,轻声的哎哟哎哟呻唤。
“爹!你左半身疼,不能压着。”赵景清急道,袁牧上前扶赵四翻身。
赵四一愣,面露痛色,叹气道:“压着痛还能缓缓。”
赵景清定定看他一眼,侧身同柳大夫道:“柳大夫,我爹左半身疼,前边看诊没查出来,只叫他吃药养着,劳柳大夫给他诊治。”
柳大夫颔首,放下肩上挎的木箱,上前为赵四检查。
柳大夫从胳膊一点点摸索,“胳膊疼吗?这疼不疼……这里呢?”
赵四直叫唤,“疼,疼疼疼。”
……
检查完,柳大夫眉头微皱,转身取出脉枕,为赵四诊脉,脉象平和,从容和缓,节律一致,是再健康不过的平脉。
如左半身疼痛真如病人所言,不可能是这脉象。
柳大夫目光不动声色从赵四晃到赵景清,见他担忧着急,稍微迟疑后道:“前边吃的什么药,取来我看看。”
李长菊和赵四对视一眼,想到说法,“药、药都煎了,没了,没了。”
“无妨,药渣也行。”柳大夫道。
李长菊还要找借口,袁牧却是个干活积极的,“我去取。”
“诶……”李长菊要拦,哪能拦得住袁牧这大块头。
很快,袁牧布帕子包着药罐端过来,“柳大夫,您看。”
柳大夫取出竹夹,将药材一样样取出辨认,芡实、龙骨、金樱子、牡蛎、五味子、淮山、当归,是壮阳的药方,柳大夫到底是见惯大场面,知道不少后宅阴私的大夫,他面不改色。
柳大夫对赵景清道:“你父亲很健康,这药……益肾补阳,方子虽好,但不要贪多,每天服用一碗即可。”
话落,屋内所有人面色俱变。
赵景清和袁牧对视一眼,复杂的目光投向赵四,属实是在预料之外。
李长菊沉下脸,眼底是恼怒,是愤恨,赵景清果然就是个贱蹄子,说了不请大夫,非要将大夫请来,现在好了,面子里子一起丢。
赵四最是愤怒,反正病被拆穿,也不再装了,从床上跳下来指着柳大夫就开骂,“庸医!前脚说我身体好,后脚说我虚,啥话都叫你说了,老子告诉你……”
撸起袖子,跃跃欲试要动手。
袁牧当即拦住他,赵景清也反应过来,先送柳大夫出门,在门口同他道歉,“柳大夫,您别往心里去。”
柳大夫颔首,“留步。”
赵景清关门折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