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因为到外地读书,后来又教书,所以能说比较正宗的普通话,但因为 K 市人很讨厌 K 市人之间说普通话,所以奶奶只在上课时对学生说普通话,其它时间都是说 K 市话。
艾米从认识老huáng起,就爱学老huáng的家乡口音。以她的聪明伶俐和天生的模仿能力,她的 K 市话说得相当地道,除了真正 K 市人能从一些细微末节处听出破绽之外,一般人很难相信艾米不是 K 市人。
而huáng米从小在这群人中间长大,语言自然也是杂七杂八。他在外面跟美国小朋友玩的时候,经常是一句汉语都没有,更没有 K 市话,只有在家里的时候,他的普通话和 K 市话才会冒头。这一点总是叫人惊奇,不知道他小小年纪,是如何做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很可能小孩子天生就能区分和适应不同的语言环境。
最有意思的是huáng米小小年纪,居然学了一些“文妥妥”的词语,很有一点“夫子”味。
1 、”多乎哉”
自从知道艾米又怀孕了,我们就开始教huáng米自己用勺子吃饭,主要是为他上 DAY CARE 做准备。在那之前,他吃饭都是大人喂的,只有那些 FINGER FOOD 是他自己抓了吃。他算是比较晚才开始学习自己用勺吃饭的,但他学得很快,能自己用勺子吃掉 + 漏掉碗里大部分饭菜,就是最后那点“碗兜子 (K 市话,“兜”读第二声,意为碗底的饭菜,剩下的饭菜 ) ”他弄不起来。
艾米是坚持要让huáng米自己从头吃到尾的,因为 DAY CARE 没谁会来帮他打扫“碗兜子”。但奶奶很心疼孙子,说 DAY CARE 吃米饭的机会是很少的,多半都是吃 FINGER FOOD ,现在就要求huáng米把“碗兜子”都打扫gān净,实在是有点勉为其难,很可能在 DAY CARE 也用不着。
奶奶又想喂huáng米,又怕跟妈妈的方针冲突,给huáng米留下家长意见不统一的印象,所以每次喂饭之前,都会拿过huáng米的碗看看,声明一下:“多乎哉?不多也。让奶奶把这点‘碗兜子’给宝宝喂了吧 —- ”
这句话被huáng米当作宝贝捡去了,每次他吃到只剩“碗兜子”的时候,或者不想自己使勺子吃饭的时候,他就向奶奶撒娇:“关嬷 (GRANDMA) ,多乎哉 ! YOU FEED ME! ”
奶奶笑得眼泪流,如果真是“多乎哉”了,奶奶就回答说:“好,好,我儿都吃到‘多乎哉’了,是该奶奶来喂了。”
但如果碗里还有不少饭,奶奶就哄huáng米:“奶奶还没吃完呢,奶奶不吃饭,会死掉的哟,宝宝先自己使劲吃啊,等到吃得‘多乎哉’了,奶奶一定喂宝宝。”
现在“多乎哉”就成了“不多也”的意思,huáng米想说“不多”的时候,就用“多乎哉”来代替,怎么纠都纠不过来。
2 、”多多扇”
有次huáng米突然提出要跟妈妈玩“多多扇”,艾米以为他想玩那把挂在墙上的韩国纸扇,那是她以前在 C 大教一个韩国人中文的时候,那人送给她的礼物,做得非常jīng致,艾米搬了几次家都没舍得丢掉。但现在儿子要玩,做妈的当然是在所不惜的了。
艾米赶快把扇子取下递给huáng米,但huáng米不要,仍然坚持要玩“多多扇”。
艾米又试了好几个跟“扇”有点关系的东西,但都不是huáng米想玩的“多多扇”。最后huáng米把妈妈揪到 FAMILY ROOM 里,把一盒围棋子塞给妈妈,妈妈才知道他是要玩棋子。
但怎么把棋子叫“多多扇”呢? 四处一打听,才知道“多多扇”的来历。
原来太奶奶跟huáng米玩围棋,一个人用白棋子,另一个人用黑棋子,然后两人各拣几颗在手里捏着,数个“弯吐水”,两人一起张开拳头,看谁手里的棋子多,谁就赢了。太奶奶说这是“韩信带兵,多多益善”。
太奶奶一般都故意只拿一颗,好让huáng米赢。可怜huáng米一只小手,抓两粒围棋子就会胀得像个裂了口的小包子,为了赢太奶奶,每次都勉为其难“多多益善”。
太奶奶有时逗他,抓一大把棋子在手里。huáng米为了赢太奶奶,就开始耍赖,比赛规则也不遵守了,用两手捧棋子来比赛,有时还连抓几把,实在不行,就把整盒棋子都倒出来算上,结果很多棋子都滚到沙发下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