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这样想吗?”我没有否认,小柔是在文昭的别墅里发生了意外,这的确是我最初找上他的原因。
凌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错了,害死叶柔的人是我。文昭是为了帮我,才跟我一起编了一个谎话。他跟你妹妹根本不认识,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颠倒黑白的人是我,混淆是非的人是我,让你妹妹含冤莫白、无辜枉死的人也是我。你要找的仇人从头到尾都是我,不是他。”
他的话在我耳边空dòng地回响,时间仿佛就此静止。“你说这件事跟文昭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他脸上露出疑惑的神qíng,又从疑惑变成悲悯,大概以为我被这个意外打击得临近崩溃,已经丧失了正常人应有的反应。
“小夏……你没事吧?”我呆愣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人,“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柔跟我说过,她很感激你,你为什么要害死她?”
四年前的chūn天,凌靖准备参加一个人体摄影展,想找一个气质出众的知xing美女当他的人体模特,因为摄影展的主题是“童年”,所以这个模特有没有经验不重要,关键要外表清纯,眼神gān净,有学识,有内涵。
他在职业模特中没找到合意的,就把招聘启事贴到了各个大学,当时有很多漂亮女孩儿来应征,其中不乏作风胆大、思想前卫的美女和才女,他却选中了不爱出风头的小柔。
用凌靖的话说,小柔看人的眼神有种不染世俗的gān净,目光总是怯怯的,偶尔闪出一点坚定,就是这种矛盾的特质博得了他的好感,让他一眼就看中了她。
可是到了正式拍摄的时候,凌靖才发现小柔实在不是当模特的料,表qíng僵硬,笑容更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根本达不到要求,忙了一天,还是找不到感觉。凌靖给了小柔几百块钱,本来想打发她走。没想到小柔拿着钱哭了,求凌靖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说自己家里很穷,都是姐姐一个人撑着,为了供自己上学,给奶奶看病,姐姐这几年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她得到了这份工作,也能稍稍减轻姐姐的负担。
凌靖看小柔可怜,就安排了一个助理的工作给她,也不需要她做什么,没课的时候来摄影室帮忙收拾一下就可以。工作不多,收入却不低,还不用耽误学业,这对急需用钱的小柔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小柔对凌靖感激涕零,下了课就到摄影室报到,做事勤快,从打扫卫生、摆放工具,到给客人送照片,只要是她能gān的工作,她都愿意做。凌靖也很喜欢她的勤快懂事,工作不忙的时候,两个人也在一起聊天,话题除了工作室的日常事务以及摄影之外,就是我。
我拿着话筒静静听着,在凌靖平淡的叙述中,我只凭想象,就可以描画出小柔跟他相处时的qíng景。
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认识了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他给她工作,帮了她大忙。这个男人仪表堂堂,家境富裕,对她彬彬有礼,照顾有加。女孩子没有太多朋友,也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己钦慕的异xing相处,唯一的话题,就是自己远在他乡的姐姐。
“那段时间,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我拿她当妹妹一样……”凌靖这样说,言辞和语气中都有一个负罪的人应有的内疚。
“如果你真的拿她当妹妹,就不会害死了她,又编了一个弥天大谎让她背负骂名。欺负一个不能开口的死人,你对她还能有多少qíng义?你们相处的这些细节,小柔在世的时候,每次跟我通电话都会说。我们还是不要làng费时间了,直接说重点吧。”
凌靖沉默地看着我,眼神中有一种我说不出的东西,很沉重,仿佛他用一生都无法遗忘,也不知道该如何释怀。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害她。为了这件事,我放逐了自己三年。我不敢回来,除了文昭之外,我没跟任何人联系。我希望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可是时间不会倒流。如果我现在告诉你,那是一场意外,你一定会骂我无耻,但那真的是一场意外……”
无法预料的意外……
凌靖说,事发的那天,他本来一个人在文昭的别墅里喝闷酒。他们两个人家里的钥匙,在对方那里都有备份。
那天他跟父母吵了一架,心qíng很差,本来想找文昭倒倒苦水,可是文昭不在。碰巧小柔打电话给他,说有一个客户对照片不满意,要求重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