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上学的时候,追我的男孩子很多的。后来上了高中,有男孩子开始给我钱花。我用那些钱给自己和小柔买练习本和钢笔。我奶奶起初以为那些钱不是正经来的,差点揍我。后来她才知道,那些男孩子给我钱,是因为我帮他们写作业。我从小无论做什么、学什么都很快,学校围棋班的老师经常夸我,说我记忆力超qiáng,心算能力又好,是我们学校的骄傲。他每次夸我,我都觉得很内疚。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围棋,我学下棋,完全是为了赢比赛拿奖金。那时候感觉,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天每天都是蓝的,未来有无限的希望。可惜到了后来,我什么都做不到,一事无成。那时候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日后要靠女人的天赋赚钱。可是到了今天才知道,有时候,不是你选择了生活,而是生活选择了你。”
我越说越难过,文昭心疼地亲了亲我的脸,“小夏,等你好了,我可以送你出去学习,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帮你把梦想追回来,陪着你一起努力,只要你能好起来。”
我没有说话,钻在自己的牛角尖里出不来。太晚了,已经来不及了,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追不回来了。那个叫叶楠的女孩,在我心里早就死了。她就是我的前生,可我的来世又在哪儿?
文昭看我不说话,又哄我道:“我也学过围棋,等哪天咱们两个下一盘,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
我说:“你赢不了我。我上学的时候已经是业余四段,这几年虽然荒废了不少,可基础还在。你要想赢我,除非你段位比我高。”
他笑了,握着我的手亲了亲,“原来你这么厉害。”是你不会输,因为,我一定会让你。”
我们两个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小保姆在外面敲门,告诉我们晚饭准备好了。正要起来去餐厅吃饭,文昭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名字,一副很头疼的样子,却没有马上接起来。
我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不接啊?”
他长叹一声,“韩棠打来的,他找你好几次了。我看你心qíng不好,怕你们两个又吵起来,一直拖着不敢让你回他。”
我更加奇怪,“他找我gān什么?”
“可能是想问问你的近况吧,你车祸的时候,他打你的手机一直不通,就找到我这儿来了。”
我笑了一声,真的没想到除了文昭之外,还有人这么关心我的生死,而这个人居然是韩棠。或许,文昭说得对,我们两个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我说:“我来接吧,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你不怕他又缠着你问夏荷的事?”
“他还能缠我多久?你不用担心,先去吃饭吧,我跟他说几句话就过去。”
文昭把手机jiāo给我,自己下了楼。
我按了回拨键,等待音响了几声,电话就通了。
韩棠在那边说:“给你电话你也不回,你那个女人到底怎么样了?死了没有?”
我说:“我没死,还活着,谢谢关心。”
那边没动静了,接电话的人显然没料到,打电话的是我。
冷场了几秒之后,韩棠说:“楚……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可叶……”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最后终于放弃,“喂,你怎么样?”
显然,文昭已经跟他说过了我的事,不然韩棠不会是这个反应。
我握着电话,认识这个男人也快四年了,第一次跟他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我很好,上次的事,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那天我心qíng不好,说话没分寸,你别在意。”
他又没动静了,我也没想他能给我多么惊天动地的反应,接着说:“其实,上次我是想对你说,夏荷她很好,她远比你想的要坚qiáng。这段时间,偶尔想起你们的事,我也在琢磨,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么放不下?如今我大概明白了,你放不下的,不过就是一句原谅。你想要她原谅你,至少在言语上原谅你。可是你想过没有,给你机会向她说句‘对不起’,她再跟你说句‘没关系’,你就真的能睡好吗?这世上最大的宽恕是原谅,最恶毒的惩罚也是原谅。原谅其实比怨恨容易,因为怨恨意味着存在,原谅则代表过去,代表着不在意,代表从此以后你们之间的一切都变成了历史。韩棠,问问你自己的心,这真是你想要的吗?就算你得到了,你真的就能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