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辈子一定是杀人放火、天理难容,老天才会安排这么“jīng彩绝伦”的人生给我。我最爱的人出卖我,信任的人欺骗我,依赖的人抛弃我,想珍惜的人离开我,一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欺我、rǔ我、害我。
而那些我曾经想要以命相惜的人,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我生命里,又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小柔是被文昭害死的,文昭又是被韩棠害得生不如死。
那我呢?我应该怎么做?
我瑟瑟发抖,恕一紧紧搂住我的肩膀,望着努力维持却依然摇摇yù坠的我,心痛地说:“你恨他不要紧,怎么恨都不要紧,他有准备,他受得起。可无论如何,你都别伤害自己。小夏,你这样,我看着难受。”
我们的车和凌靖的车,一前一后停在山上那家饭庄的门前。
六年了,这里倒是没怎么变。我记得这里的饭菜一般,只是风景不错。可惜现在是晚上,再美的风景,举目四望也是一片漆黑。
然而,头顶冷月中天,星辰稀拉,暗蓝的天幕gān净得就像水洗过一样,夜色苍茫,笼盖四野,我看不到,但是能感受到——那明净夜空下,那茫茫白雪下,就是我家乡的清明河山。
凌靖向我和恕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们随着他走进饭庄,此刻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山高路远,道又难走,整家饭庄这会儿一个客人都没有。
店主热qíng地招呼我们,我跟恕一客随主便,在凌靖安排好的包间坐下。
依旧是那个包间,依旧是那个临窗的位置,窗外依旧是群山峻岭、万丈深渊,凌靖连点的菜都跟当年一样,只是这次窗子是关着的,我身边还多了一个韩恕一。
菜很快就上来了,我整整一下午没吃东西,但面对凌靖,实在提不起胃口。恕一似乎也没什么胃口,不过还是喝了几口汤,他跟着我一下午水米未沾,想必已经乏累到了极点。
我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从开始到现在,他没说什么特别的话,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地请我吃一顿饭,给久别重逢的故人洗尘。
一顿饭吃得悄无声息,我看到恕一放下了筷子,低声对他说:“恕一,先出去一下吧。”然后看着凌靖,“我想凌先生可能想单独跟我待一会儿。”
恕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凌靖,依言站起来,临走的时候,俯在我耳边说:“我在外面的车上等你。”
恕一走了之后,凌靖笑了笑,还是那么悠然的姿态,“让你单独跟我在一起,他倒是放心。”
我看着他,不解地问:“有什么不放心?你以为,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一个韩恕一?如果我没猜错,外面应该都是韩棠的人,他怕什么?”
从文昭那里离开,这一路上,有几辆车子一直徘徊在我们周围,在那几辆车上,我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韩棠派人过来,其实可以用更低调的方式,让我完全察觉不到。只是他没想瞒我,因为他要防的不是我,而是文家人的迁怒和凌靖的不甘心。
对于这个说法,凌靖似乎并不惊讶,浅浅一笑,“可以想象,他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回来?你人还没到,他的警告就先到了。”
我看着他嘴角笃定的微笑,忍不住说:“我看你有点误会。恕一不担心,不是因为他们人多,而是因为他知道,你一个人不能把我怎么样。如果你对我不规矩,用不着他们出手,我一个人就能制服你。”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餐具,经过萨伊德的jīng心教导,那些筷子和杯碗盘碟,每一样在我手中都能变成杀伤xing武器,何况我身上还带着韩棠送给我的那把Karambit,我又补充道:“准确地说,我能杀了你。”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人,脸上微微变色,露出不可思议的表qíng,他大约以为我在开玩笑。
如果六年前,我对他说这些话,我也会把它当作一个不自量力的玩笑。可是这一刻,我深深体会到,什么叫作“身怀利器,杀心四起”。
我微微侧着头,忍不住上下打量他,寻找他身体的弱点,血脉的位置,衡量彼此的优劣qiáng弱,目光最后停留在他脖子的大动脉上,只要一刀,两三分钟就能毙命,比割喉简单,效率也要高得多。毕竟在实战中,割喉的目的更多是为了让敌人不能喊叫,而这里是荒山野外,这个顾虑基本可以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