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理解为心有灵犀。“对面传来低低的笑声,似乎暗藏着疲惫,却奇异地裹着一种安心的感觉。
“我刚开机3秒。“
“你可以幻想成我连续拨了你的电话三小时。“
她不屑地笑了笑,不再搭话。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她依然不说话。
“那换个问题吧——你知道怎么回来么?”
“什么?”
“打开导航,看看有没有定位。”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行事了,结果还真被他料到——导航完全无法显示当前位置。
“你跑得还真够远的。”电话那头的他已经从她的沉默中读出了答案:“打算怎么办?”
“没关系,我认得路。”她语气很无谓。
“你是说你全程都记得路?”
“当然不是。只不过我一直保持有直行就直行没直行就左转——这样就不用担心回不去了不是么?”
电话那头先是一愣,接着传来了低低的笑声:“那种关头还能这么清醒,不愧是你。”
“为什么一直打来?”她充耳不闻地抢白。
电话那头安静了足足五秒,直到她几乎忍不住要问他还在不在,他才突然出声——
“这种时候,不应该一个人。”
她握着手机的手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几乎快要无法支配面部肌ròu震颤的频率——
“我就喜欢一个人。”
她从齿fèng里挤出这语气生硬的一句后立刻挂线——他怎能如此温柔地提醒她的残忍?他怎么能?!她手忙脚乱地摁下关机键,下一秒却又为自己毫无立场的愤怒而心惊,无法承认的愧疚混合着另一些无法名状的qíng绪瞬间向她凶猛袭来,让她好不容易恢复清明的大脑再次混乱起来……
而在断了线的另一头,秦空却在飞速查阅着电子地图,然后果断地扯了件外套就往车库奔去。
直走+左转是吗?他扭动了下因为持续夹住手机三小时而僵痛的脖子,果断地一踩油门,瞬间消弭在了浓黑的夜色里。
她努力想要把自己的大脑频率切换到思考频率上来,却不想反而越发疲倦,终于再一次陷入不安潜眠中,霎时乱梦侵袭,一张张丑恶的面孔扭曲着朝她bī近过来,让她不觉沁出一额的汗……
“她就是个没爹的野种,揍她!揍她!”
“谁知道你是哪个野男人的种?别说洪家的房子了,就是一块瓦你都别想带走!”
“任熙悦,要不是你妹妹提醒我,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这种人!”
“你居然敢咬我?你这个疯子!疯子!”
“……”
牙齿似乎咬着了那些恶人的血ròu,她在梦中露出了狠狠笑意,一个人要如何对抗这一切?不用担心,她早已经验丰富。
可下一秒她就遭到了那些彪形大汉毫无怜悯之意的拳打脚踢,碎砖更是雪片般朝她飞来,锋利的角瞬间划开她额头皮ròu,鲜血涌进她浑浊的眼底,整个世界瞬间化为一片血红——
“醒醒,醒醒!”
她被困在梦魇里无路可逃,耳边奇怪的喧嚣声忽近忽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任熙悦!”
她整个人一颤,这才忽然惊醒,用完全莫名的眼神看着来人——
“……怎么是你?”
“很意外么?”马培胜敲了敲自己的车窗,然后居高临下地看住她:“下来,上车。”
“你怎么……”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她的声音虚弱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自信满满地一笑:“局子里有人,查个车牌做个定位还不是小Case?”
果然是厉害人物。
她疲倦地捋了把散乱的发,觉得没必要再弄些矫qíng的推辞了——马培胜居然亲自来找她,她承认她的好奇心需要得到满足。
她上车的时候他十分绅士地在她腰间扶了把,这个有礼的小动作却让她全身瞬间僵硬,身体比大脑速度更快地向后缩去脱离了他的手掌。他却并未表现出不悦,嘴角反而微微勾起。
她将视线放向窗外,野芦苇很快便层层倒退起来,冰凉夜风让她再次清醒过来,带着一丝率xing的勇气驶向未知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