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你这么说话的?!这次就算了,下回再犯,军法整治!”轰了巴掌,撂了狠话,大将军摔帘子走人,撇下狗崽子半坐不坐地窝在行军chuáng上,肥心思贼胆子且有得忙活呢!
既然把话说白了,手脚也就跟着放开了。伤他也不好好养了,故意披着件薄外衫在兵营里四处逛dàng,主要找大将军的营帐周围逛dàng,只要人家一露头,他准保一副伤得随时chuī灯拔蜡的模样,一步步蹭着、延捱着,有意无意地让那人看看他的血透层纱,和他了无痕迹的心碎心酸心痛。大将军什么人,一颗心该硬的时候邦邦硬,任狗崽子在他面前又是血又是伤的逛dàng半天,他就是不理会。攻伐蜀朝的战事还没到头,事qíng多过了芭蕉叶,哪里匀得出空儿来管狗崽子那奶兮兮的chūn心!少他十岁的“愣头青”也敢在那儿呼喝着“欢喜”,真是吃饱了溜圈——撑得慌!
第82章 反间
铜壁关一役,蜀朝损兵折将,忠皇帝刘建忠中了流矢,伤在要害,抬回蜀都的半路就歇菜了。蜀与梁的不同之处在于,蜀朝的太子是老早就立好了的,虽然为人软弱,扶不起,但后边还跟着几个颇有能耐的老臣,论起能打仗、会打仗的将官来,也有好几号将帅人才。按着预计,蜀朝怎么的也能撑个十年八年,说不定还能把周朝拖乏了,弃掉蜀地这块ròu,两朝之间划山而治,相安无事。然而预计又赶不上变化了,“天命”这种东西到底有是没有?若说有,它又看不见摸不着,若说没有,你怎么解释蜀朝这种稳扎稳打能赖个十年八年的阵势,为啥会在几个月之后就消弭得几乎不见?!
其实,归里包堆,局势的关键还是在那当权的人身上。蜀朝的太子是个耳根子软,立不起来的货色,生平没有别的爱好,就爱打“双陆”(一种小赌博),赢了以后浑身舒坦,旁人提啥要求他都一口应承,跟他要钱他给钱,跟他要官他给官,很好说话。且,他最厌那些管着他不让他打双陆的人,像是太傅、御史中丞、左右丞相这些人,整天围着他让他“上进”,让他“亲贤臣而远小人”,让他以江山社稷为重,一个皇帝做得这么不自在,那还不如不做了!
太子继大统不到半年,闹出走、闹出家、闹禅位就闹了七八次!闹也没有用,谁让你爹立你做了太子呢?江山在手,责任在肩,还想着跑?跑得了么?
新任的天子甩不开这片江山,他就开始瞎胡闹了。
起先倒也没有动刀子杀人的意思,不过,耳根子软的人嘛,找几个内侍借着打双陆的时机chuī几阵耳旁风,怎么chuī呢?就这么chuī:说先帝托孤的老臣们不是不让陛下禅位,他们眼孔里放着的可不是您,而是肃王殿下!肃王文治武功,谁都有眼瞧见的,不就是慢了您几年降生么?前几年,闹着要废立的人里边,不就有这些人么?他们是在等时机呢!等您出了错,拿住了小辫子,堂堂皇皇的数着小辫子贬抑您!他们这招毒哇,禅位人人夸您贤德,挨了贬抑可就不是那样说法了!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这么样的话多说几遍,他多咂摸几遍,越想就越是那么回事儿!
新天子心里发虚呀,找了几个内侍头子一合计,决定把几个老东西弄死!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几个弟弟也一齐弄死算了,免得夜长梦多!
说gān就gān,三日后他设宴宴请几位顾命元老、四个自家弟弟,酒酣耳热之际,掷杯为号,几百御林军杀进来剁了手无缚jī之力的老臣,砍了新天子的四个亲弟,内侍们提着水桶子跟在后边,紧接着打扫了紫金地砖,一刻以后,一点儿血痕也没有了。刚才那场屠杀好比是场梦,醒来以后连味儿都嗅不到。
这些人都是手握重权的,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轻易就被收拾了,坏就坏在事先根本没防备!
别人就不说了,太傅等于是看着这位新天子长大的,对他的评价没别的,就四个字——宅心仁厚,仁字打底,怎么能gān那欺师灭祖,诱杀骨ròu的事呢?!
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谁又能想得到人心还可以跟狗皮袜子似的,翻过来覆过去?!
周朝这边轻轻松松一个“反间计”,最大的几块绊脚石就给搬开了。
除掉了拦着他不让他打双陆的一gān人等,新天子真正大权在握。大权在握了以后就更加混乱。这位对治国理政从来不在行,见了前线战报一阵阵抓瞎,他知道军qíng火急,也知道周军已经攻破了铜壁关,攻到了离蜀都还有百来里的武清。好在武清还有个陆骁顶着,周军被阻在了武清,两边相持,他想着太平日子还有得过,双陆还有得打,只要这样,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