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反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拍,是安抚也是告慰。
第94章 番外完
十四年不见,本以为再浓烈的qíng感都该淡了,但放在这位周朝帝王身上,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师兄。”想了想,还是应该招呼一声。他其实没全瞎,不过也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影子,离得极近,勉qiáng可以看到一个轮廓。
“让行简给师父上柱香吧。”
他说他的,抱着他的人纹丝不动,死活不肯撒手,怕一撒手又成永诀。
又不好伸手把他推开,两人都已过了不惑之年,闹得太过不好看。
但这么纠缠着也不是个事,二世祖站出来说话了,“这是师父灵前,能不能收敛点儿!好歹该让人上柱香吧!”
还是谁说谁的,他做他的。到了这个份上,谁也别想让他撒手!
“师兄,先撒开手吧,我不走,这趟回来,就是为了给彼此一个jiāo代的。”
有这句话托底,皇帝才肯撒开手,让他去上香拜祭。
拜过了师父,师兄弟三人坐在一处用夜饭。都吃不下什么,只不过是借着用饭的由头,三人聚在一处说说话。二世祖不搭理大师兄,直奔小师弟而去,他问,你这么些年都到哪去了?眼睛怎么回事儿?怎么还、还、还这样了?!
他不好直说“瞎了”,就用“这样了”来替代。
其实另外两人都知道这双眼睛是怎么回事,不过都事过境迁了,不说也罢。
所以那眼睛坏掉了的笑笑就算,一带而过。
二世祖又问:我等师父过了三七再走,你呢,一道走么?
他这么一问,皇帝原本漠然的神色有了变化,微微侧头等那人的应答。
三七就是二十一天呢,他会留那么长时日么?
“嗯,我也三七后再走。”
他这么一答话,两位师兄都长出一口气。都怕他上柱香就走。为师父守丧可以回去再守,守三年、五年、八年、十年,都可以回去再守,回去设个牌位即可,不需要守在坟前。这是萧一山的意思,许久之前他就和三个徒儿说过,将来有一天他殁了,徒儿们最多在灵前守到三七过后,不许多守。老头就是这么个意思,守孝是论心不论迹的事,心意到了就行,在哪都无所谓。所以三个徒儿都打算守足二十一天再各自归去。
二世祖这回跟犟鳖似的,紧紧咬在小师弟背后,就是不给机会大师兄,不让他们二人独处!
看你还怎么祸害他,哼!
都过了十四年了,二世祖还是那么的天真,总以为皇帝是他想打岔就能打岔,他想搅和就能搅和的。他还以为自己这么跟着,皇帝就不好意思下手了。这份自作多qíng,没多久就变成了自知之明。
怎么的呢?因为皇帝眼睛里头压根没有他,他爱跟着就跟着,人家什么ròu麻的话都说得出口,怎么打岔也岔不开,怎么搅和也搅不huáng,所以,跟了十天八天自作多qíng就成了自知自明,他不跟了。当然,也不是就这么算了,他从明里转到了暗里——听壁脚去!没啥就暗地里猫着,有啥就半路杀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搅huáng了再说!
一转眼三七就过了两个七了,还剩七天,时间不多了。皇帝说话越来越不含蓄,说话间的眉牵眼恋也越来越不含蓄,他也不说要他和他一同回留阳,言语上也绝对的温柔轻和,但是话里的意思可不那么好打发。若不是怕他悄无声息的又走没了,说出来的话可能还要更露一点。十四年过去,皇帝那份“粘杆子粘蜻蜓,线绳儿穿水珠”的心思其实没死,只不过城府更深了,也更别得住劲、压得住步了而已。
他问他,你说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给彼此一个jiāo代,怎么个jiāo代法?
我这儿可叠了二十几年的相思账呢,你要jiāo代,好啊,把你的人给我啊!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jiāo代?
何敬真看不见身边人的表qíng,看不见了,有许多事qíng他就好意思马虎过去。
他回他,师兄,都过去十四年了,我们都过了不惑之年,晚辈们也都到了出来闯dàng的年岁了……,您该明白,qíng感这事儿,其实没那么要紧。
你不就是因为当年没到手,存了遗憾么,如果到了手,其实丢开也挺容易的,为何要这么为难你自个儿。
皇帝嗤笑一声,他从没在他面前这么笑过,多不屑似的,不屑他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没那么要紧?你是这么想的?难怪!”
难怪你一走十几年,杳无音讯,死活不知,留我在这世上煎熬,原来都是因为你觉着没关紧要,无所谓,别人怎么牵挂是别人的事,你只管呆在尘世外过你的安生日子,忒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