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云在_作者:林擒年(52)

2016-03-31 林擒年

“不是chūn/药。”何敬真费了许久思量,权衡再三方才艰难开口。本不指望狗皮膏药即刻能懂,不想他倒跟的快,马上就听懂了话里头的意思。
“那是啥?是qíng蛊?”狗皮膏药眼里头的关切不作伪,应答也踩着了板眼,何敬真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对。”
既然对方知道些底细,说开就容易了。起码不用费劲解释什么是qíng蛊,qíng蛊从哪来到哪去,功用如何,发作时是怎样一副生不如死的光景。
“哥……不是我说你,苗疆女子最是qíng烈,爱就爱到底恨就恨到死的,你招惹人家做什么?”
狗屁膏药不只跟上了,还马上给续上一段生死qíng来,自顾自说得热,没瞧见“哥”一脸的难言之隐。
“……”何敬真有些哭笑不得,没首尾的事,亏得他能编!好险没让他知道这qíng烈的其实是个大男人,不然后边还不定多少话呢!
“招惹就招惹了,你还始乱终弃……不是我说,你得手后一定跑过,而且还跑过不只一回,不然人家不会给你喂qíng蛊!”
“……”
“哥”再次无言以对。
说的基本准确,除了“始乱终弃”之外。
……这是个人才啊!不去摆摊算卦简直làng费了!
“既然不愿和人家长久,就别解人家裤腰带啊!哥,不是我说你,你不能仗着自己生得好就乱来,苗女都死心眼得很,你拍拍屁股走了,人家守你守一世,哭你哭一世,折寿呢!”
“……”
想不到狗皮膏药平日里看着顶歪斜一人,道起“qíng”来还颇方正。
不过……谁去解人家裤腰带了?!谁仗着自己生得好就乱来了?!
“哥”心里好大一泡huáng连水泡着,还不能说破,只能自己苦死自己就完了。
“不说了。”何敬真打断他后边大段大段的发挥,说了重点,“这事只有你一人知qíng……”
狗皮膏药这时心有灵犀,马上自动自发接上话头,“若是露出去一丝一毫,叫我肠穿肚烂,当场死在哥面前!”这誓够毒的,不得好死还不算,还要死在正主儿面前!
何敬真颔首认了,让他拿上铺盖卷滚蛋,他还偏不愿,说什么既然都知qíng了,怎么还不让我看顾看顾,守门也好啊,万一有心存不轨的闯进来咋办?
第二轮发作又开始了,何敬真没力气搭理他,爱咋咋地!
狗皮膏药当真把铺盖卷拖到了门口,在那儿喝西北风,冻得上下牙齿磕出节奏来,还不忘三不五时打问一声:哥,你咋样?还能挺住么?
哥,你要喝口水润润嗓子么?……
哥……要不还是让我帮帮你吧……
闭嘴!!
何敬真嘶声砸过去一个“闭门羹”,他就又缩回去了。
他们一个在胡chuáng上死熬,一个在营帐门口替别人死熬、帮别人使劲、为别人的疼痒而疼痒,使劲使得全qíng投入,一场发作完完整整熬下来,两人都jīng湿。一个瘫在胡chuáng上完全虚脱,一个堵在门口边,冷汗热汗出了一身又一身,落汤jī似的láng狈。
“好了……熬过去就好了……”
狗皮膏药边叨叨边挨过去,挨到chuáng边看一眼何敬真。见他一张脸惨白透青,瞳神散而且空。下嘴唇彻底烂了,血痂子是凝合又咬破、咬破又凝合后叠出来的厚度,gān涸之后收成一道紫红带黑的疤。两条胳膊上齿痕斑驳,没有一块好ròu。
只一眼就涕泪滂沱,哭得肆恣:哥,你回苗疆去吧,去和那苗女说说好话,哪怕跪地求饶也好过受这份活罪啊!……这要是在战场上发作起来呢?再大本事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再说了,次次这样发作,陪熬的比正经熬的好不到哪去,多来几次非把他这“陪熬”的先熬死不可!
这么一想,狗皮膏药哭得愈加难看。
还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呢,指望说动他,让他“làng子回头”,让他把欠人家的还上,还净想好事——说不定他肯回去了人家就把蛊给解了呢?
何敬真闭着眼,虚得说不出话来,心里笑狗皮膏药天真—— 一笔不死不休的qíng债,是回去说几句好话就能销账的么?受活罪总比一次次心如死灰的好。好千倍万倍。
所幸转天轮休,何敬真不用到校场点卯,歇过一天,第三日便没事人一样该gān嘛gān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