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实乜着醉眼啐了来人一口:“呸!一个叛逆还称“副将”!当场诛杀不就完了么!还放进来做什么?!”
赵青彦一摆手道:“且慢!让他进来,看他还耍得出什么花样来!”
赵公子这是要痛打落水狗呢!
监军都说话了,主将还有什么好说的,就让放人进来。
主帐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搜身就搜了三遍,一根针都不让藏的,搜个光净才让进去。
后边的事实在太离谱,以至于为何敬真做传的史官都写不出那境况的是如何发生的——主帐内外排布了几百号人,弓箭手刀斧手一应俱全,怎么就能让个满身创伤且手无寸铁的人击杀了赵青彦,又生生拗折了王光实一条胳膊的?!
而且,更玄的是,那个手无寸铁满身创伤的人追击王光实的时候,主帐内外几百号人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真是奇天下之大怪!
玄之又玄的事还在后头,这人被下进重犯牢狱之后,皇帝连发三道诏令,不许擅杀,不许动刑,措辞之严厉,前所未见。
甭管真相在旁人眼里如何云遮雾罩,事实是,何敬真能保住一条命,靠的是两个人。一位是王光实身边一员名叫苗傅的牙将,此人身材伟长,为人耿直,颇得王光实爱重。越是心眼多心眼小的人,越是喜欢用那些心眼不多,忠诚耿直的人,王光实特特让他做了近身护卫的亲兵统领,跟到蔚州战场来。这么用人也是好坏两面兼有的,一方面图他耿直忠诚,另一方面,这耿直往往眼里不揉沙,尤其是知道王光实gān下的那档子缺德事以后,许是物伤其类,当即动了恻隐,暗地里下令,不许手下人伤他xing命,为他留了一条活路。另一位就是张晏然张知州。自蜀羌联合攻伐蔚州边境之后,军qíng急如火,知州衙门昼夜不停连轴转,梁衍邦走后,王光实和赵青彦过来了,战况忽然急转直下,张知州猜到几分蹊跷,也暗地里派了人盯住蔚州大营,何敬真一出事他就动作了。怕王光实先下手灭口,张知州动用了一条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的“线”。这线就是那块红漆木牌,隆佑五年皇帝召他入宫奏对时赏的,赏的时候多半是玩笑,算是对他“假木牌子退豪qiáng”的嘉许。他自己是从没想过要动用的,因这条线不动则已,一动就是“江山悬危”、“社稷有险”,为救下故人一条命掀开这么大一张底牌,后果如何,当时也顾不上去想了。只知道这条线快、准、狠,从蔚州到留阳只要一天,且一送就送到皇帝手上,别人休想沾手。不快准狠不行,必定得抢在王光实之前,不然等他缓过来,白的描黑,颠倒曲直,这事就再无转圜余地了。
这条线果然快准狠,上午发出,深夜就进了皇城。不过先到的吕相手上。线上的人知道吕相是股肱之臣,在不方便直接呈递的qíng形下,jiāo给他也不误事。当时已过了初更,怕皇帝歇下,就先把条子jiāo给了吕相。皇帝二更天睡下,刚迷迷糊糊要着,心里“别”的一跳便再也无法入睡,披衣坐起,正准备找吕相谈谈,出了寝殿刚好撞见老流氓急急从外来,一见面,二话不说先把手上的条子递出去。见了条子,皇帝一颗心好悬没当场绞出血来,问一句吕相:“人呢?”。“在蔚州大营重犯牢里押着。”吕相也回得相当小心,不敢把那“半死不活”透出来,怕皇帝一晌“疯魔”。
重犯牢里押着?
还得了?
皇帝雷厉风行,连着下了三道令:一道是圣旨,下死命令保人;一道是调动军队的调令,派一队人马直赴蔚州,将人“押解”进京;最后一道是召令,也是暗令,召集蔚州这条线把这人看好了,令上说的简白,只三个字——“保万全”,背后的意思长着呢,得反着看,万一没有“万全”,这人少了星皮点ròu,整条蔚州暗线全部裁撤,以死谢罪!
第38章 周师兄的人qíng
皇帝登基以来还没有下过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暗令”,蔚州一线的主事人接令后,从那三字里读到了“错杀一万,不纵一人”的森冷,不敢怠慢,昼忘餐夜废寝地忙碌起来,把所有可能的qíng况全设想遍了,整条线上的人手全部运转起来,连蔚州大营重犯牢里都混了人进去,从进到出,一路押班,就这样滴水不漏的安排,竟还差点除了岔子。四千军伍外加一整条的蔚州暗线,押送一名人犯,事先还探了无数次路,清了好几次场,行经青州时,仍旧遭遇一群数量不明的敌手。这些敌手个个好手段、有谋略,且极擅配合,进退掩护有法度得很,从某方面来说,这些东西已近乎“妖”,刀子在皮ròu上拉开那么长一道口子,都不知道疼的,狂吼一声直接撞上囚车,空手拗折jīng铁制的牢笼栅栏,揸开五指就要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