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阳从不主动打电话回来,仅有的几次通话,都是沈亦打过去的。
他也只能在那几次通话中,了解他在美国的生活片断:住在怎样的单人学生宿舍,参加了什么社团,选修了什么科目……
秦阳的话总是很简洁,从不多透露什么。沈亦也不好追问,每次挂断电话,他都觉得自己仍跟打电话之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自从在学校工作后,沈亦的工作时间便变得很不稳定。不像普通上班族有固定的上班时间,学校的工作繁重而充满弹性。有时候忙起来,六点出门,直至晚上十二点才能回来;但若是闲时,课也上完了,没什么额外任务,便有可能一个下午都在家里休息补觉。
因为这么不确定的上下班时间,沈亦在家里做饭的机会也变少了。忙时一日三餐都在学校解决;但即便是闲时,他也没有心思为自己做一顿饭菜,总是点个外卖了事。
毕竟,这么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每当他坐在餐桌上,就着头顶的小黄灯吃着点来的外卖时,就会不由自主想起秦阳。
如果秦阳在,一定会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皱着眉头对他说:“怎么尽是吃些不健康的东西?”
想念,渗透在日常琐碎的事物之中。隐于无形,却又有形。
有时,他会在秦阳的卧室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坐就是一整晚。
至今,他仍无法梳理清楚自己对秦阳,到底是一份怎样的感情。
他只知道自己,无比想念那个人。
梁子骥停课自省回来的第一天,沈亦就把他叫了出去。
没有去会令空气更加紧张的办公室,沈亦把他带到教学楼外的林荫道上,不紧不慢地走着。
梁子骥的校服松垮地挂在身上,拉链敞开,裤腿也明显过长,脸上明显带着防备的神色,略落后两步地跟在沈亦后面。
沈亦不时回过头去看他:“我刚才看你语文课又睡过去了?”
梁子骥不答话,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满写着“我不在乎”。
沈亦知道他根本听不进劝说,早就放弃了说教的念头,只淡淡地道:“你新近转来,可能不清楚,我们班的体育委员近期一直空缺。我看你打架这么在行,当个体育委员应该不是问题吧?”
梁子骥愣了一下:“哈?”
“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才不当!”他绝地反击。
“拒绝无效。”沈亦笑了一下,“委任状已经张贴出去了,在班级公示了一个星期。我们班的规矩就是,但凡公示期间本人没有拒绝,班上同学也不反对的,公示结束后就正式生效了。”
“这什么破规矩!我根本不知情!”他有些气急败坏。
“毕竟是你被停课自省的那周张贴的,你不知情也是正常。”沈亦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我们班的规矩就是这样,所以就算你不情愿,这个体育委员还是要当。”
“我才不管!”他自暴自弃地别过脸。
看着他倔强的侧脸,沈亦缓缓道:“你这样可就伤了那些为你提名的人的心了。”
“什么提名?”
“是班上有几个人跟我推荐你,说你挺适合当体育委员,我才贴了委任状的。”
沈亦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果然,这么一说之后,他脸上的倔强似乎柔化了一些。
“谁?”他问。
沈亦笑了笑:“按班级规矩,我不能透露提名人的名字。”
“你这什么班级,破规矩这么多。”他低声道。
幸好沈亦也不介意他的措词,仍是一脸温和:“那就这么定下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记得问洛书安。”
“洛书安是谁?”梁子骥一脸茫然。
沈亦叹了一口气。转来一个月了,这家伙竟然连班长是谁都不知道。
“坐你旁边的就是洛书安。我们班班长。”
“那个书呆子啊……”梁子骥不屑地“哼”了一声,“以前坐我旁边的不是个女的吗?”
沈亦瞪了他一眼:“以你在教室成天昏睡的状态,坐在你旁边的是男是女有区别吗?”
梁子骥总算无话可说,挠了挠头。
这天剩下的课,梁子骥都是睡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