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十二点钟,开宴的时间到了,大家鱼贯入座。硕长的餐桌上,珍馐名馔,美不胜收。牡蛎、鹅掌、龙虾、海参、沙虫、樟茶鸭、广东风味的盐锔鸡、酱汁鲍鱼和猪肚、炸鹌鹑和乳鸽、芙蓉蟹肉、菲律宾蛤蜊、加拿大鲑鱼、越南春卷、长白山人参炖土鸡汤、燕窝鱼翅煲乌鸡汤,辅以六种颜色各异的蔬菜沙拉,其间还有蛋丝、蘑菇、紫菜、腰果、板栗、桂圆这些叫人胃口大开的东西。盘式精美,刀功精绝,每一道菜均可谓艺术极品。郑先生坐主位。在他的左边,依次坐着的是裴静、白伟、白太太、钱鹏、肖菁、我、杜晓雨、小崔。在他的右边,依次是宋丽萍、杜德满、朱开源、顾墉、汪得利、汪太太、黄刚、冯志。林医生与郑先生对坐。由于这张餐桌足有六米长,所以大家围坐其旁,也不觉得怎么拥挤。因为人多,餐桌上的气氛非常热闹。
虽然筵席上的精馔佳肴已经多得可以招待一连人,服务人员还是不断地奉上芬兰鱼子酱、马来西亚虾酱、泰国柠檬酱、海南蕃茄酱;自然也少不了酒,一瓶贵州茅台、一瓶法国红葡萄酒、两瓶德国黑啤酒。
在座的宾客中,朱老板对喝酒最有研究。他把红酒倒入杯子里后,并不马上喝,先盯着杯子看两眼,看看颜色对不对;轻轻摇一摇,闻闻杯中的酒香,然后才慢慢地品尝。
“开源兄,”杜老板说。“你对喝酒最在行。依你看,这瓶法国红酒味道如何?”
“简直是琼浆玉液。西方人如果喝到这种佳酿,一定会配一道上等鹅肝。”
“说到吃,外国人哪里比得上我们中国人。”顾老板说。“我从来不吃什么肺呀、肝呀、肾呀,要吃我也吃龙虾——这道菜做得真是不错,绝了。”
“是凤凰饭店师傅的厨艺好。”林医生说。
“除了牛奶,用茶叶锔虾,味道也不错。去年在杭州,我就吃过一次。”钱鹏说。
“我要是到了杭州,一定尝尝正宗的西湖龙井——一万元一两的那种。”汪太太说。
“这好办。”郑先生慨然说。“我这里正好有一听西湖龙井,一万八千元一两。”
听闻这个价格,众人都表示有兴趣试一试。
“泽峰,”汪太太亲亲切切地说。“从今往后,你一定要常请我们过来,大家多走动走动。”
“我也想请大家多来坐坐。”郑先生说。“可诸位生意缠身,想必抽不出时间。再说,这条路并不好走,人迹罕到,恐怕你们也不想多来这里。”
“哪里的话,”汪老板说。“在这条路上多走走,身价也提高几倍。谁不知道,在这方土地有房产的,都是全城最富有的人。”
“这一带特别之处就在于,这条路只有轿车才能驶,而且来往车辆又不多。”冯志说。
“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顾老板一边吃着鲍鱼一边说。“幸福不幸福,看看有钱没钱,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到这儿他们都来了精神。
“这话一点没错。”汪老板称许道。
“这个世道没有什么钱办不到的。”顾老板公然道。“只要能搞到钱,什么路数我都要试一试。”
“古往今来,有钱就能出风头。”冯志随声附和。
“出不出风头倒是其次。”钱鹏说。“关键是,如果你比别人有钱,就可以成为受重视的人。”
“那当然,冲着我们年年纳税,对社会作出贡献,社会也要尊重我们。”珠宝商说。
“可不是吗?”药店老板说。
“而如果没有钱,就连阿猫阿狗,也敢不冷不热给你两句。”冯志说。
郑先生腮边挂起一线唯他独有的微笑说:“关于这个问题,我建议你们听听植小姐的观点。”
在此之前,我似乎是化作空气待在这里的。经郑先生这么一说,我的存在倒众所瞩目起来。宋丽萍摆出优美的坐姿,睥睨了我一眼。
“她不说,我们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位靓女娇里娇气地说。
“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杜老板问。
“林医生,她就是你新请来的护理员吧?”白伟问。
林医生告诉他我就是。
“那她就是那个大学生罗?”白太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