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落进柔软的被褥,南湾还没有缓过那短暂的失重感,男人沉重的身体就压了下来。
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板着脸问,“慕瑾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没有那些年轻小姑娘漂亮,所以嫌弃我了?”
海藻般的长发被俏皮的齐肩短发取代,精致的五官未施粉黛,肌肤白皙,干干净净,杏眸清澈的如同初春的清泉,看着就跟大学生似的。
竟让慕瑾桓有一种犯罪的错觉。
身体的温度正在以一种不可控的速度发酵,他却依旧能做到镇定自若。
没有正面回应慕太太的问题,而是腾出一只手去解领口的扣子,动作优雅从容,挑眉反问,“我有这么肤浅?”
他虽然不怎么喜欢西餐,但很欣赏外国人的餐桌礼仪。
净手,铺餐巾,拿起刀叉,前菜,牛排,红酒,甜点……
每一步都有俗成的礼仪,越是懂得放慢速度,就越能更好的品尝到一桌唇齿留香的晚餐。
南湾被这样露骨的眼神看得心跳加速,耳根渐渐窜出绯色,不自然的扭过脑袋去看落地窗外昏暗的夜色,“你当初不就是看上了我的脸么?”
女人的年龄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尤其是快到三十的女人。
他一定是故意的……
慕瑾桓低低缓缓的笑,干脆利落的拉开女人抵在胸膛前的手,低头,炙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唇舌倾入她的口腔。
带着九个月的分离,带着缠绵悱恻的想念,用一种近似于吞噬的力道,将她吻得透不过气来。
“我当初看上的,可不仅仅是你这张勾魂摄魄的脸。”
沙哑到极致的嗓音,介于强势和温柔之间的探索,深不见底的眸色,炙热的呼吸,都在这种特定的光线下,被酿成最让人招架不住的荷尔蒙。
南湾一分钟前大胆挑衅他的胆量全部消退。
像是被蛊惑一般,她什么都不再想,眼里和心里都只有他。
……
凌晨三点,卧室里极其安静。
南湾突然从梦中惊醒,额头起了一层宝宝的汗珠,呼吸粗重。
视线恍惚混沌,隔着薄纱窗帘,窗外是浓重的夜色,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挂在夜空里的弯弯月牙。
好一会儿,她才知道自己在哪儿。
慢慢闭上了眼睛,告诉自己:南湾,这是你的家,什么都没有,不要乱想。
在她翻身往慕瑾桓怀抱深处依偎的第一秒,慕瑾桓就已经察觉到了,手臂下意识的收紧。
轻吻着她的额头,嗓音沙哑温和,“做噩梦了?”
鼻息间是男人所特有的清冽薄荷味道,明明就在他怀里,可南湾还是觉得不够,不停的往更深的地方蹭,汲取熟悉的温暖。
她的呼吸依然有些粗重,低声回答,“嗯。”
很奇怪。
那九个月的时间,她的睡眠状态虽然算不上安稳无梦,但没有一个夜晚被噩梦纠缠过。
余清露紧紧扣着她的手,把那把匕首插进自己心脏的感觉很真实,离开人世前那恍惚荒凉的笑,还有那触目惊心的鲜红。
都像是她正在经历的。
慕瑾桓的睡意全无,抬手打开床头的灯后,掀开被褥下床,然后将南湾打横抱起。
“这是我们的家,没有你梦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往隔壁花房走,一边低头亲吻她的被汗水浸湿的额头,“说给我听听,嗯?”
当初利用本就不存在的孩子,把赵樱赶出这个家的时候,她在半夜被噩梦惊醒,他这是这么做的。
花房里,是另一个世界。
地面上摆满了高高低低的绿植,藤编的架子上摆着透明的玻璃花瓶,装有绿萝和百合花。
半空中吊着一串串的水晶帘,慕瑾桓抱着南湾走进去的时候,珠子碰撞出清脆灵动的声响。
墙壁上有小小的夜灯,在水晶帘之间,还缠绕着装饰彩灯,发出暖黄色的光芒,如同满天星辰在眨眼睛。
这不像是一间屋子,而是会让人联想到爱丽丝梦游仙境。
南湾被放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慕瑾桓紧挨着她坐着,将她揽在怀里。
恐惧如潮水般褪去,低声开口,“她说,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
‘她’是谁,不需要说出口,慕瑾桓就懂。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那双黑眸里的混沌就已经完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他惯有的沉静平和,“无关紧要的人,在我脑子里存在一分钟都觉得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