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七哆嗦着站定:“四……四哥啊。”
“你去哪儿了?”穆闻天的声音被寒风一搅,阴森森的,像勾魂的恶鬼。
穆老七“哇”地大叫一声,险些吓哭:“四哥,我在玉春楼的相好快到汛期了,我……我……我想……”
“你想干什么?!”
“我想……”穆老七还能想干什么?
他想标记人家啊!
穆闻天大步走过去,拎起弟弟的衣领:“标记?你娶人家了吗,就想标记?”
穆老七瞬间蔫巴,耷拉着脑袋,哼哼:“可想标记他的人很多,我……我……”
“怎么,奉天城还有人敢和你穆老七抢?”
穆博天缩了缩脖子,将到嘴的辩解全咽了回去。
他哪里是想娶人家?
他只贪图一时的快活。
穆老四一声冷笑,知道自家弟弟是个什么德行,手上用力,直接将穆老四丢进了院子:“我劝你老实一点,爹快回来了。”
恐惧争前恐后地从穆博天的眼里冒出来,他连滚带爬地扑到院前:“四哥,爹真的要回来了?”
穆闻天懒得解释,将院门一锁,转身出门,继续找那只不知道跑去哪里的“小貂”。
*
郁声被敲门声惊醒,费力地从炕上坐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打了个哈欠。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后颈,指尖在小小的凸起上一带而过,酥酥麻麻的触感立刻从脖颈间扩散开来。
郁声迅速清醒。
他紧张地摸着额头,确认温度过高后,惊恐地裹紧了被子。
郁声从未经历过汛期。
像他这样的人,大多十六岁来第一次汛期。郁声身子弱,十六岁时,没等来汛期,也没在意,只记住了娘说过的话:汛期来时,体温会频繁升高,还会控制不住自己,哪怕在后颈上抹了药膏,还是会想被标记。
郁声被拐到奉天之前,每日都会往后颈上涂膏药。
今时不同往日,没了膏药,他的汛期终是姗姗来迟。
“小少爷,您没事吧?”房门外的伙计又敲了敲门。
郁声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开门的刹那,犹豫了。他怕自己身上散发出汛期的气息。
“没事,我刚睡醒,还没起来。”郁声缓缓收回了手。
伙计不疑有他:“成,我帮你把珍珠当了,这钱……”
他抢着回答:“放门口吧,我换身衣服就出来拿。”
“得嘞。”
脚步声远去,郁声暗自松了口气。
寒风顺着门缝吹进来,缠着他的脚踝打转。他哆嗦着跑回床边,重新钻进了被窝。
炕热热地烧着,郁声的体温持续上升,后来连他自己都闻到了淡淡的桂花香。
原来……是这个味道呀。
郁声迷迷糊糊地想:以前他娘的屋前也种着桂花树。
到了汛期的欧米伽很脆弱,他想起去世的亲人,眼里蒙上了薄薄的水雾。
他还有爹。
只是……
郁声喃喃自语:“爹不要我了……”
一滴泪顺着他的面颊滑落,滚进了白皙的颈窝。
哐哐哐!
敲门声又起。
郁声吓了一跳,脸颊的泪珠扑簌簌地落下。
他想起自己还未将门前的钱拿回来,懊悔不已。
会被人拾走吗?
万一……万一门外的人闻出他是欧米伽怎么办?
“有人吗?”
敲门的人嗓音粗粝,郁声无端想起了在客栈里看见的喝羊肉汤的客人。他在申城时,甚少见到膀大腰圆的汉子,不由心生胆怯,不敢答话,在还在震天响的敲门声里,用被子将自己裹住,生怕甜甜的桂花香飘出去。
“没人啊……”门外的人又嘟囔了一句,他拾起地上的银票,往客栈里去,“伙计,你说怪不怪,居然有人把钱往门前丢!”
“钱?”端着羊肉汤的伙计擦了擦额角的汗,循声望过来,看清大汉手里的布包,哭笑不得,“,是我放的!”
“……那屋里的客人昨晚让我帮忙当东西,我今天一早就去了当铺,换了钱票紧赶慢赶地回来,生怕他着急,结果倒好,我都出去一趟了,他还没睡醒!”
“……天寒地冻的,我总不能站在门前等啊,就用布包了钱票,搁在他房前,想着他开门就能拾起来。你倒好,又给我拿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客人知道闹了误会,懊悔不已。
伙计叹了口气:“无妨,我待会儿帮你还回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