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就谢谢二哥了!”说着,他递上两块银元。
“哎,两兄弟,说啥钱呢?这点小事……”
“这一向为弟有点忙,也没有好好请二哥喝酒吃茶,就算为弟请哥哥喝顿酒,拿着吧。”
“哪咋好意思?”
“拿着吧,等我赚了钱,再多多请你喝酒。”
蒋元清嘴里推辞着,手却把银元揣进口袋里去了。“有个事,”蒋元清迟疑着说。
“啥事你说。”
“我想叫我那老大到你那去做点事……”
“哦,文松啊?这个没得问题。我那里有事的时候我就叫他,只是他人还小,得看有啥事他能干……”
“呵呵,没得关系,你看咋行就咋行……”
“他会不会……”在回来的路上,文洲忍不住问道。
“你是说,他瞎编的?不会,再咋说,我们是亲兄弟啊。”
壬午,也就是七月二十一这天,天还没亮,蒋元慈就带着蒋文洲蒋文宗往蒲江城去。今天就是他的“蒋记蓝靛膏”开业的日子。本来要带他老婆吴氏一起去的,但因其快要临盆,多有不便,也就作罢了。
巳时,他送了请柬的客人陆续到了:左右两边邻铺掌柜、街对面上下各店老板、文庙街及东门内外的饭庄摊主,十几家染坊,县城的绅士名流官商属吏凡是有头有脸的,混水舵爷清水舵爷,以及文三大爷也如约而至。
杨秋儿今天打扮得十分靓丽,脸上扑了些红粉,尤其光彩照人。她领着文洲招呼客人拿烟倒水进进出出,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还真充当起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巳时中时刻一到,蒋元慈点燃香烛,恭恭敬敬向梅葛二仙作揖磕头念念有辞,然后请袍哥大爷县官名流为其揭幕剪彩致辞,紧接着开业喜炮噼噼叭叭放了一挂又一挂,直到满街满巷烟雾弥漫耳朵发痒为止。
一切仪式完毕,蒋元慈领着佳宾贵客举步东街“醉仙楼”。他在那里办了几桌。坐定之后,文三大爷和几位绅士名流,先后端着酒杯说了些恭维祝贺的话,喝了一杯酒便说还有事情先行告退了。蒋元慈和杨秋儿送出门去,满脸笑意满嘴感谢作揖施礼慢走慢走。邻居小店染坊杂货官商小吏则推杯换盏海吃海喝不亦乐乎,直喝得天旋地转眼红筋胀站立不稳。当然其间也没忘记向蒋元慈说几句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之类的话。有的也拍着心口夸上几句蒋兄老弟今后在蒲江地面上有啥事你尽管开腔,都包在我身上了之类的海口。
杨秋儿也端起酒杯来,祝蒋大哥开门大吉财源广进。可是喝了一小口吞下去立马就猛烈地咳嗽起来。蒋元慈赶紧说你不能喝就别喝了。蒋文洲立马上前扶她坐下端来一碗开水。
蒋元慈醉了。送走最后几个客人,他便站立不稳了。杨秋儿赶紧叫文洲扶着他,回到他们的铺子里去。文宗看到蒋元慈醉成那样,赶快也过来扶着他。杨秋儿端来一把太师椅,蒋元慈一沾椅子就瘫倒在靠背上。她进了灶房,端出一碗糖水来,给蒋元慈喝下解酒。
蒋文洲带着其他人吃饭去了。
蒋元慈靠了一会儿,心中翻涌,哇的一声,满腹酒菜酸的甜的麻的辣的一齐奔涌而出,泄了一地。满屋子里立时充满了难闻的酒臭味儿。蒋元慈想站起来,试了几次都站立不住,无奈只好又坐到椅子上,看着杨秋儿端来柴灰拿来扫把为他打扫污物,他实在不好意思,直叫大妹子你放下,我自己来。
杨秋儿看了他一眼说,你都醉成那样子站都站不稳,等你能起来打扫那不得把我臭死了?我这人怕脏怕臭,打扫了不就不臭了?
蒋元慈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休息,不一会儿就鼾声大作了。杨秋儿端了一个小凳子坐着,一面看着铺子一面看着蒋元慈。
等蒋文洲他们吃饱喝足——蒋元慈先前就说过,叫他们放开吃,难得上一回馆子,今天就好好开开洋荤——回到铺子时,蒋元慈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了,只是脚上还没得劲。
下午,东门内外的人稀落下来。各家铺子上也都清闲了。看看申时已过,蒋元慈叫文洲他们收拾摊子,关了店门。
“你那样子咋走?我去跟你叫个滑杆吧,”杨秋儿说。
“今天也辛苦你了,你歇着,文洲去叫就行了。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