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打不下去,因为还没落掌,就已经觉得很痛。
“可是阿晨妈妈,小曦好累啊,我明明没有吃药了,不用进手术室就好了。小曦越来越想睡觉了,每一次你叫小曦起床的时候,我都有很努力地睁开眼睛,但是……真的好累,小曦想睡了,阿晨妈妈,如果小曦睡久了一点点,你叫不醒了,不要难受好不好?……”
她淡弯着眉眼,终于浅笑,吻吻小曦已经开始不自觉阖上的薄薄的眼皮,说道:“嗯,睡吧,等你睡太久了,想醒了,妈妈叫醒你。”
以为小曦的身体状况都很稳定。然而,她却忽视了近日来小曦越来越嗜睡的状况;忽视了陶可给小曦注射药物越来越频繁的次数……陶可不知道小曦没有吃药,以为只是药物不再适合小曦的调理,于是,每一次,一次次换别的药物。就连前段日子,陶可把小曦的药换了,她也以为只是普通的转换治疗方案。手术四个小时。小曦转入了重症病房。于是,病房里各种无生命的仪器响起冰冷的“嘟嘟”声。小曦的鼻子,口中都插着管子。瘦弱的身体□□地被放在病床上,覆在他身上的一张都是医院消毒水味道的被子。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显示着她的小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便是越晨光三天里所经历的一切。
好几次,她穿着无菌病服进去,看着小曦,她都想说,小曦,起来了。小G不听话,你不跟它玩儿,他就要把你的小床蹭得满床都是狗毛了。
话到嘴边,却终究滞了音。
短短三天,越晨光的脸色就苍白得像鬼一样,眼窝深陷,泛着浓重的青痕,眸色干涸。宁唯想让她回家休息,越晨光不肯。争持之下,宁唯上了脾气,直接把她抱起来,便往外走。却觉得这副自己抱着的菲薄躯体愈发地没有重量。
她不得法,虽说越晨光平时为人温温淡淡,没什么脾气,一执拗起来,却也是很要人命的。就比如,如今她挣脱不得法,一急,便狠狠往宁唯脖子处一咬,力度一点儿也没有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是宁唯而减轻。宁唯却像个无事人,继续走他的。她越咬越紧,终于,感觉血腥味萦绕了口腔,最先败下阵来的是越晨光,终于松了口。头却埋在宁唯的颈脖,双手紧紧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襟。终于,感觉到颈脖处有大片滚烫的水泽落下,宁唯终于停住了脚步。狭长眉目没有任何情绪,半晌,宁唯终是无奈轻轻叹气,把她放了下来,开口:“那你要乖。吃饭,睡觉……一件也耽误不得。”
闻言,越晨光神情高兴得像要哭出来。想也不想地走回那个日日凝望的位置。
宁唯看着她的身影,暗沉眸子看不清情绪。
夜里。医院的长廊上,宁唯看着掌心的打火机,而后,手指转动,有一蔟火焰亮起,终于,他开口问陶可“还有没有办法……”
半晌,陶可把手放进白色制服的口袋,身体倚在雪白墙壁上,回答:“没有。”
“或者再动一次手术。”宁唯建议。
“宁唯,这几年你暗地里寻了不少享誉国内外的名医,而且你也应该知道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依他如今的身体状况,所注射的药物药效都不能过于霸道,更何况是手术?”他继续说道“在今天,单血液透析也做了两次,还有休克的现象……现在对他来说,一呼一吸都是痛苦。都该放手了,一个孩子而已,宁唯,不要让他这么痛苦。”
闻言,宁唯伸手,以手覆向依旧亮着地火焰。可惜,火簇灵动,难以捕捉,掌心中除了逐渐强烈的灼烧感,别无其他。宁唯放下手。
站了起来,他看着陶可问道:“阿晨在那里?”
陶可摇头:“照你的吩咐,我在阿晨的食物里掺了安眠药,现在在隔壁的家属寝室睡着。”
透过长廊的方形窗户,清晰地看得出窗外的今晚的夜色。寥无晨星,薄云浸月。
陶可看着宁唯,只觉得颀长侧影凌冷如玉。
终于,宁唯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忽然笑了一下,转过身子对陶可说:“你知道么?宁彦曦从来没有叫过我一声父亲。”
陶可愣了愣,一个原因是觉得怎么宁唯忽然给他说这个?另一个则是是因为,他从来就知道宁家人的亲情观念寡淡,宁唯和小曦的父子关系寡淡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宁唯下意识地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