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词_作者:小鹿廷仔(170)

2018-01-08 小鹿廷仔

  呼吸随着动作慢慢加重,室内开着暖气,两人的身体却已经沁出一层薄汗。越晨光从腋下紧紧环上宁唯的肩,欲望骤密敲打,四处死寂的沉默。她抬起头,白皙的颈项弯成一个柔美的弧度。目光对上那双狭长好看的眉目,却看不到一点光亮。

  越晨光看到宁唯颈脖处昨天被自己咬伤的伤口,侧首,往那一排淤青的牙痕笑着轻轻地吻了一下。

  宁唯却在那一刻,一手按着她的后脑,让她动弹不得,面容埋在他的肩上,所以看不清此刻宁唯的神情。却见他动作愈发地加重,一次又一次,宛若一条濒临死亡的鱼,被推上浪潮,决计享尽最后一刻欢愉。激情方歇,朦朦胧胧,却听得耳边熟悉的嗓音一遍遍响起:“阿晨,阿晨,阿晨……”

  “嗯。”她附在他怀里,一遍一遍地应道。

  “我很爱你……很爱很爱……”

  越晨光笑:“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我知道……”

  “你知道……”

  “嗯。”

  她笑,说道:“阿唯,你说以后你的孩子会是怎样的?”

  宁唯忽然翻过身子,眯起了长目,语气有些隐晦不明。

  “傻姑娘。”他忽然笑了一下。“我不会娶其他女人的。你信我么?”

  “嗯,我信的。”她又说,“不要小气,快说说,以后你的孩子你希望他会是怎么样的?”

  宁唯无奈,抱过她说道:“也许,等到他出生后,他慢慢长大,他会有个习惯,他总爱低着头。再过些日子,他可以写字了,他就很喜欢练习书法。他会很爱自己的妈妈,他会说,如果,你不爱妈妈了,那能不能让我陪在妈妈身边。他不会喜欢呆在家里,我们就要带着他走过你曾经梦见过的维多利亚雨后的大街,还要在古老的灯照耀下牵着他去看看在雪白而又年迹久远的墙壁上开满的郁郁葱葱的藤蔓。然后,最好还要在一个天气很好的早晨,这个早晨最好不要下雨。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带着他去教堂礼拜……”

  她笑,接过话:“然后,你们在回来的路上会遇到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狗。这时候,你要记得把它捡回来,这样就会跟家里的小G有伴儿,你还要记得,小狗的名字不用很好听,就叫小Q……”

  宁唯忽然笑了起来,说道:“逗你的。小Q可以有很多个,不过孩子只有一个,孩子的妈妈只有一个。哪儿来的第二个孩子?”

  越晨光也笑。笑着笑着,蓦然间,却颤抖着苍白的唇,泪水簌簌而落。

  宁唯捧起她的脸,指缝间,皆是泪水沾湿,他暗着黝黑的眸子,低首。一点一点,吻去她脸上大片大片的水泽。纤长的指,止不住地颤抖。开口,眼中倒影的都是满满的苍白。

  “傻阿晨,哭做什么?……”

  越晨光把手覆在脸上,微笑着眼泪流满指缝:“傻阿唯,那你又哭做什么?”

  “傻瓜,我是因为你哭,我才哭。”

  “我也是因为你哭,我才哭。傻瓜。”

  越晨光抵着身子,伸出双手,很温柔很温柔地以自己的脸颊抵着宁唯的脸,鼻尖抵着鼻尖。

  睡意袭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的几不可闻。慢慢阖上眼眸,有大片的水泽越过脸颊。

  日子不变,日昼不变,夜长不变。流沙始于掌心间,流沙逝于掌心间。生老病死本没什么可变。医院常态规律本是如此循环。翠绿梧桐树叶徜徉着簌簌而落,本该已经被封锁的医院二楼闲人免进。而如今,却是已经解了封,医生病人,该进的进,VIP重症病房该住的住。一如往昔。要说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是在二楼病房解封那天,一个跛了右脚的女人,状似疯子,长及腰际的头发蓬乱地纠结在一起,挡在医生面前抢尸体。

  那具小小的五岁孩童的尸体,本在确定死亡的当晚已经被推去太平间冰封。医院里见惯了病人家属不肯接受病人死亡的事实,病人家属闹事也不是没有的。作为常年在医院从事工作的人早已是见怪不怪,对于生离死别,一副心肠早已麻木。把闹事的女人拦了下来,几句例行的规劝算是了事。后来,陶可走了过来,也算是私用职权,让看守的人放女人进去见一见。

  大概,女人有些刺激过度,毕竟是没了儿子的,当下脱了身上的风衣裹在冰柜里早已冻得僵硬,气息全无的尸体。喃喃自语道,怕孩子冷,受不了。而后把孩子的脸紧贴着自己存着温度的脸颊,抱着孩子就要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