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告辞。
熟人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喜欢推搡。
不好意思收钱。
我没跟兄弟两个客气。
既然知道他们在这里,这肯定不是最后一次见面。
去停车场的时候,林炎在我耳边劝诫,说我还小不懂得这世界的复杂?乱七八糟的人还是少交往为妙。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排斥安家兄弟,他只是怕我吃亏。
这个家里,也只有林炎会把我当成一个不知人事的孩子看待了。
我的处事性格,早就让老爸老妈把我当成不需要照顾的成年人一样,野生野长,杂草丛生。
这会儿就我们两个人,我提议林炎去城郊兜兜风。
"不是说过年带回来让爸妈看看吗?怎么会分手?"虽然很不想提,但是这或许是我避免不了的话题,毕竟我知道这件事,逃避的话更显得在意。
"没什么,性格不合罢了。"林炎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我心里一抖:"哦。"
过了好一会儿,林炎接着说:"还是你最好,谁都替代不了。"
我惊得几乎快要蹦起来,紧盯住林炎平静的侧脸。
他好像并没有觉得话里有语病或者不合时宜。
什么意思?
林炎的意思是他的女朋友真的是以我为标榜的吗?
我心里一动,忍不住开口:"你找女朋友跟自己的妹妹一个样子,不觉得别扭吗?"
这是试探,我知道。
就像我不知道林炎给我发那个女孩的照片是不是也是一种试探。
我几乎是屏息凝神在等待林炎的答案。
忐忑,不安。
就像临刑的时候,铡刀架在脖子上方,我在等它落下来。
可是林炎长久的沉默。
我紧张的脖子都发酸了,他却一直都没有说话。
刀悬而未决。
“不说这个了。”林炎说。
刑场上,行刑官说,下次再行刑!
我————
"你不要多想。"车子开到楼下的时候,林炎对我说。
我没吭声。
我想什么?
又有什么立场去想?
真可笑。
我把所有神经都快拉成蛛丝也不敢随便想。
安家兄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玩。
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营业了。
发廊里有大概七八个年轻的男人。
负责洗剪吹。
还有造型师。
安家兄弟就是凹造型的。
安勇遗传了他父亲的身高,一米九多,我想看着他的眼睛还得往后连退好几步,要不就跟得了颈椎病似的抻着脖子。
他把我楼起来放在高脚凳上。
"喝橙汁还是喝茶?"安勇问我。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去安家,安勇的妈妈,那个漂亮的女人也是这样温柔的询问我,待我像个小客人。
"橙汁。"我说。
安勇去楼上给我取喝的,我支着下巴,胳膊搁在前台的柜子上,看着安猛。
这么霸气的名字,打小却生了一张俊秀的脸。
这几年不见,安猛倒是越发的温润而雅,谦谦公子了。
就是一碰到熟人就得露馅。
安勇拖张凳子坐在我面前:"小娘子,还在上学呢!"
他们兄弟两个都喜欢叫我小娘子。
这种乱七八糟的称呼,一听就知道是安勇那个不靠谱的发明的。
我对名字称呼什么的一向不太在意,只要不是叫阿猫阿狗旺财什么的就可以。
"嗯,明年就该高三了。"我说。
安家兄弟真的变化好大。
"嘿,别看了。"安猛不好意思躲着我直白的视线,有些狼狈:"这都是出来混包装一下,没办法,现在的人都吃这一套。"
我微笑。
看到安家兄弟,我就想起了我之前在大爹家的日子,不过那些不好的,因为这对兄弟给予我的温暖,我不愿意再重复想起。
人活着需要痛苦的事情本来就多,如果每一件都记住,我想,忧郁致死,应该是唯一的结局。
橙汁很好喝,安勇倒是一直记得我的口味。
果汁加柠檬,酸酸甜甜就是我…
我们跟铁三角一样坐着聊了一些以前的事。
在大爹家那座老桥上看人用□□炸鱼…
我们在老桥下的河滩上去捡那些野生鸭子遗落的鸭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