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酊不醒_作者:林啸也(64)

2025-05-03 评论

  汪阳耸耸肩,隔着一面玻璃看里面熟睡的余醉。

  “难啊,他今年命犯太岁,又碰上多事之秋,小少爷那边刚消停又有个老朋友要从监狱出来。”

  “你们不想让他出来?”劳拉问。

  “哈,相信我,整个枫岛都没人想他出来。”

  “不是老朋友吗?”

  “对啊,老不死的朋友。”

  -

  余醉在医院住了五天,才勉强把自己修复出个人样来。

  喉咙和食道损伤严重,短时间内不能进食。

  下巴和脖子上的烫伤已经处理过了,没什么大碍,只是看着吓人。

  那天之后陈乐酩再没见过他。

  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问汪阳他去哪了,汪阳只说再给他些时间。

  陈乐酩实在没办法,又急得厉害,就来酒吧门口蹲点。

  白天背着书包往大门口一蹲,饿了吃自己带的饭团,渴了喝保温杯里的水。

  晚上就去余醉房间,蜷缩在床脚抱着他的枕头愣神。

  汪阳让他先回去,他不听,眼圈红红要哭不哭的:“小汪哥,是不是我那天做了什么,刺激到他了,他才突然那样的。”

  汪阳说没有,不关你的事。

  “那为什么不让我看他?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他不舒服,他不想和我好了,就告诉我一声,别晾着我,我真的很担心……”

  陈乐酩把脸埋在余醉的枕头里,闻着上面慢慢消散的味道,委屈和生气一股脑堵在心口。

  可没人有义务理会他的委屈,他生气也不能威慑到任何人。

  “你们是一伙的,唯独把我隔出来,因为我年纪小,来得晚,就什么都不告诉我。”

  “余醉不在,我哥也不知道去哪了,说消失就消失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我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吗?我不会担心的吗?我、我……我本来就只有这两个人……都找不到了……”

  “找不到谁?”

  一道虚弱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乐酩脊背一僵,眼皮猛地抬起来,转头望向门口。

  余醉懒怠地坐在轮椅上,被秦文推进来,脸上还戴着那只束缚器。

 

 

第37章 我不追了!

  陈乐酩没有立刻冲过去。

  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鼻尖和眼睑红红的,刚看余醉一眼就猛地别过脸去,眼泪瞬间冲出来。

  不是才五天没见吗,他怎么瘦成这样。

  瘦到陈乐酩都不敢细看。

  深呼吸好几次后才慢慢转回头,目光落在余醉身上的一刹那,心脏蓦地被揪起来。

  苍白、虚弱、面无血色。

  头发随意地在额前和脖颈两侧散着,本就瘦长的骨相显得更加冷硬,纤薄的眼皮微微撩起,透着股强打起精神的疲惫和倦意。

  陈乐酩第一眼就看到那只束缚器。

  坚固冰冷的金属网格罩在他下半张脸上,半指宽的纯黑色皮带深深勒进肉里。

  如果放在平时陈乐酩可能还会痴汉兮兮地夸一句性感,但此时此刻只感到心疼和屈辱。

  捆狗的东西,怎么能戴在他脸上……

  胸口疼得发闷,陈乐酩的眼泪愈发止不住。

  余醉无奈,抬手让汪阳和秦文出去。

  房门关上,屋里只剩他们俩。

  夜色静悄悄的,昏黄的壁灯在门口打下个圆形光圈。两人被圈在光里,一站一坐,隔着泪水无声地对视。

  最终还是余醉先开口。

  “不认识了?怎么不过来?”

  今天不是出院的日子,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在劳拉的层层监视下逃出来。

  本以为会得到一个暖烘烘的拥抱,却没想到等了两分钟,只等来一串带电的眼泪。

  明明他们曾经约定过的。

  陈乐酩九岁前都是个闹哄小孩儿,每天上蹿下跳没个稳当时候,就像只电量充沛的小机器人,在他精彩纷呈的小世界里转来转去。

  九岁那场大病,消耗掉他太多电量。

  闹哄小孩儿一下子稳当起来,讲话慢吞吞,走路慢吞吞,一举一动都变得慢吞吞。

  在他那几年仿若被按下慢放键的成长历程中,只有一件事是跑着做的——去见哥哥。

  陈乐酩喜欢雪,每年冬天余醉都会带他去有雪的地方住一个月。

  但往往下雪的时候就是余醉最忙的时候,应酬不断,还要国内国外来回跑,经常三天两头不在家,想见弟弟一面都得挤时间。

  有一次他刚谈成一桩生意,要立刻出国考察,回家拿行李时,正赶上弟弟玩雪回来。

  本来和汪阳牵着手一步一步乖乖走的小孩儿,看到哥哥的车停在门口,马上撇下汪阳往别墅跑。

  别墅门口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他还穿着笨重的滑雪鞋,那么点的路摔倒五六次。

  但一次都没哭,爬起来乐呵呵地继续跑,边跑边喊:“哥哥!哥哥回来了!”

  余醉站在楼上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这一幕,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陈乐酩在前面跑,汪阳在后面追,最后面还跟着两只拉雪橇的阿拉斯加。

  他长到11岁了,因为生病个头比起同龄小孩儿要矮很多,整个人肉乎乎圆滚滚的,穿着一身雪白臃肿的滑雪服,酷似米其林轮胎人。

  小轮胎气喘吁吁地滚上楼,打开门看到哥哥面前的电脑亮着光,不知道是不是在开会,就谨慎地探个脑袋出来,眨巴着大眼睛询问自己可不可以进去。

  但他谨慎总有那不谨慎的。

  第一只阿拉甩着大舌头冲过来,一头撞在陈乐酩背上,就在陈乐酩握着门把堪堪稳住时,第二只阿拉又撞向第一只阿拉的屁股,于是三只小狗连环撞进门内。

  陈乐酩气愤地揪住它俩的耳朵:“不要吵!哥哥在开会!”

  “没开会,kitty,可以过来。”

  余醉拍拍自己的腿。

  陈乐酩喜出望外,赶紧把两只狗狗赶出去,脱掉自己身上脏兮兮的滑雪服,屁颠颠跑到壁炉前烤火。

  家里已经不用炉火取暖了,但他喜欢冬天里的小火堆,余醉就在家给他弄了个壁炉。

  小家伙站在火堆前张开双手烤自己,烤完正面烤背面,烤完整体烤局部。

  一屁股坐地上脱掉鞋袜手套,把双手双脚伸到火前快速烘干。

  确定足够暖和不会冰到哥哥后,他爬起来嗖嗖嗖地冲过去。

  弟弟扑进怀里的那一刻,余醉才感觉自己真的回家了。

  带着风雪味道的潮湿的暖意、毛茸茸的卷发和热烈的心跳,是余醉二十多岁在外打拼的那几年,对“回家”这两个字的所有向往。

  除此之外还有弟弟的眼泪和慢吞吞的絮语。

  每次小别重逢,他的衣领总要湿一次。

  陈乐酩不管长到多大都是对哥哥有着高需求的小孩儿。

  他坐在哥哥腿上,抱着哥哥的脖子,脸埋在哥哥肩窝里大口大口吮吸哥哥身上的味道。

  这是他给自己充电的方式。

  眼泪流完时电也差不多充饱了。

  他从哥哥怀里抬起头,小胖脸被冻得红红的,在光下能看到柔软的绒毛,像只顶上一点红的肥白桃子。

  他仰起脸在哥哥鼻尖上蹭蹭,亲亲热热地讲小话,讲着讲着突然伸手一拍脑门:“啊!被子还没拿!”

  他哥在家时他们俩睡一被窝,盖大被子。

  哥哥不在时他就睡自己的小床,盖小被子,把大被子收起来。

  冬天被子容易潮,得赶紧拿出来烤一烤。

  他马不停蹄地从哥哥腿上爬下来,冲向衣柜,路上看到一个摊开的行李箱,人一下子就愣住了,小小一道背影蔫蔫地站在那里:“哥哥今晚……还要走吗?”

  余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小孩子的心脏是拿来珍惜的,不是承受分别的。

  他只能尽量把时间延长:“马上要出国,我回来拿行李,还有十……二十分钟陪你。”

  陈乐酩背对他,头埋得很低,双手在腿边攥成两只小拳头,“知道了,那我来帮哥哥收拾行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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