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简接过那一沓书本纸张的时候,懵懵的脑子里全在想:传说中的学霸笔记?
余寻光说:“你平时……”
“你,你等一下……”
余寻光给的东西太多,太沉,文简抱不住了,赶紧转身,先把东西放去房间的桌上。
然后她跑回来,聆听教导。
余寻光吸了口气,继续说:“好的演技需要理论支撑,你平时要多看,多想,多练。”
文简把胸口拍得直响,“好的老师!弟子绝对铭记在心!”
余寻光见她中气十足,有些羡慕。
她一定吃饱了饭。
想着还有些难受,余寻光撇嘴,转身。
文简忙追出来,“老师我送你。”
余寻光这时才注意到她在称呼时隐去了自己的姓氏,他忙说:“别乱喊。”
“就是老师嘛,”文简不依,甚至搬出玄学,“我爸爸今天帮我问过菩萨了,菩萨说我可以这么喊你。菩萨都答应了,所以可以吗,老师?”
余寻光睁了睁眼,他意识到自己或许要被赖上了。
稀奇,从来只有他缠别人的份。
文简还在说:“老师,我刚才算了一卦,我发现你超旺我的——也不对,我也可以帮到你,我们俩的星座挺合的。”
她见余寻光似乎不信,重申,“我说真的,我玩罗盘很灵的。”
又是一个迷信的娱乐圈人。
来到电梯口,这回,文简帮余寻光摁下电梯,“老师,等我拍完《故梦》回老家,我去求块玉送给你好不好?我们那儿有这种习俗,能保你平安的。”
余寻光终于问:“你是闽州人?”
文简十分骄傲,“是哒。”
电梯来了,文简恭恭敬敬的把余寻光请进电梯,然后摆手,“谢谢老师,我会好好看笔记的,老师晚安。”
老师晚安不了。余寻光摸了摸自己的胃,他好像又饿了。
第81章 向日葵与黎耀川
虽说在林汝芸内心里, 《故梦》的女主角文简不太能令人满意,但好在她尚算听话,被骂了也不会闹脾气, 更愿意往好了学, 态度是一直保持端正的。
自从感受到提前磨戏带来的好处,文简就很喜欢在下班之后去找人排戏。她一开始是找余寻光,找了两天,近距离深刻感受到余寻光的辛苦和疲惫后,她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不当人的行为, 然后转头去找林汝芸, 选择直面恐惧。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往后的每一天,文简都要被林汝芸骂个狗血淋头。
她是在“快乐教育”和“夸夸教育”中长大的孩子, 已经成年的内心坚固得犹如铜墙铁壁,又经历过网上的各类风浪, 所以哪怕有时林汝芸连“猪脑袋”这种话都骂出来了,文简都无所谓。
她还挺高兴,至少现在林汝芸只是在私底下骂她。
以往在片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挨骂,她多少会不好意思的。
也是文简在这种“调教”中有进步,不然对于她的嬉皮笑脸,林汝芸能呕死。
她私底下跟聂梵大吐苦水,“那文简, 不知道怎么长大的,没皮没脸,真是癞皮狗一样的性格。”
聂梵戴着眼镜,她的眼睛正盯着屏幕在做后期剪辑。她希望林汝芸能明白,“你还没看清吗?她不会被你骂走的,她的内心很强大。”
她拥有成为好演员的内核。
而且现在开拍都一个多月了, 林汝芸再想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
“她和余寻光搭在一起挺好看的。”
林汝芸有些愤怒,“余寻光跟谁搭在一起不好看?跟大他10岁的老板演夫妻俩都能搭出诡异的CP感。”
聂梵听得发笑,“这倒是。”
话赶话说到这里,林汝芸颇为感慨,“十几来年里也就出了这么个好的。”
聂梵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我听说凌爽找他拍电影,他还不乐意。”
林汝芸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她应该是喜欢余寻光这种行为的,嘴上却不留情,“矫情。”
聂梵把余寻光提起凌爽的话过滤了一遍,做出合理猜想,“大概是脾性理念不对付,不过,他应该是欣赏他的。”
林汝芸捧了个哏,“凌爽那厮,没天赋的人在他面前都是会出气的人筒子,他看得起谁?”想起凌爽最近的遭遇,她特别痛快地说:“也该他栽跟头了。”
“他会越挫越勇的,你别高兴得太早,他没那么容易被打倒。”聂梵呢喃,“我们这一代导演还算是幸福的,至少能找到人拍。”
把手里的片子剪完,聂梵停手,抬头,看着林汝芸说:“文简挺好的,别针对她了,好好教吧,反正只合作这一次。”
林汝芸一想到她就头疼,闭上眼,勉强地点头。
聂梵又问,“余寻光还在戒碳吗?”
林汝芸点头,她真心觉得他挺惨,“我看他要疯了。”
聂梵思量后拍板,“差不多行了,找机会让他慢慢吃上饭吧。”
“我现在就打电话修改他的套餐?”
“让他们慢慢改,省得把人吃坏了。”
营养师都是专业的。
专业到余寻光吃了三个月草都没崩溃。
有时候他抬头看云,云都能化成烤鸡掉下来。
他的状态让小陈看着着急,忙不迭地把他略显糟糕的状态反馈回工作室,没两天易崇就赶过来跟组。
他事无巨细,把自己化身为保姆,和小陈交接班,时刻陪着余寻光。
不管其中作用如何,至少能叫人感到温暖。
余寻光这段时间能特别明显的感知到自己的情绪。
他会暴躁,这是身体激素带来的。
他不能任由它伤害任何人,所以他选择在这份恶劣情绪发泄出去之前自己消化掉。
消化方式来自于黎先生的赞助:画画。
有了素描(精通)的本领后,余寻光开始研究自己的油画(入门)。
他天天收工了就在房间里涂抹,用色彩讲述自己的心情。有时候情绪来了,他还给自己戴顶贝雷帽。
像极了一个文青。
他单纯享受着画画的过程,没有特意去追求结果。心情特别不好,他就沾了颜料在画板上乱涂,当作发泄;心情好,他就仿名画,虽然仿得不怎么样,但是那种成就感无与伦比。
他感受着画画带来的快乐,有时候他还会念诗。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以飞为归止的,仍须归止于飞。世界在我翅上,一如历历星河之在我胆边,浩浩天籁之在我肋下!”
“听,地下已经走了火种!深沉的矿穴底层,铁锤将响起雷霆的声音!”
有很多诗歌,他想念给黎耀川听。
他饿得神志不清的时候,经常会大声的在房间里跟黎耀川对话。
“让过去的痛苦成为过去,我们会在新时代迎来新生!”
他亢奋,他吼叫,他有时候像个疯子。
而后他又沉默,他又安静,他会一直坐在原地凝视着画板上的油画,就好像他能透过画布去到一个新世界。
他思念着黎耀川,他是那样担心着黎耀川。
在日复一日与自身坏情绪抗争的过程中,余寻光得到了一个和《故梦》原著作者蒲月视频通话的机会。
那一天晚上,蒲月跟余寻光聊了很多。
蒲月跟余寻光讲述自己撰写《故梦》的原因。
“我虽然没有经历那个年代,但是我的母亲是那个年代的人。”
“那个年代里,没有信仰的年轻人很多,迷失自我的年轻人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在失去信仰之下,「爱」便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杜晚舒借着自己对黎耀川的爱来表现高尚,侯文庭借着对杜晚舒的爱来表现自己的执着,伊宁借对侯文庭的爱来表现自己的坚持。
余寻光问:“那黎耀川呢?他谁都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