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不可以这样_作者:楚氏十六戒(6)

2025-05-07 评论

  他手一挥,402递给他的那一沓稿件像雪花片一样,纷纷散落在地。

  其中有一页正好飞落在谢步晚脚边,他俯身拾起来,看清稿件上写的是什么,顿时惊呆了。

  【他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但如何解决关键问题关键在于抓住问题的关键,只有抓住问题的关键,才能将关键问题解决。】

  【他上一次企图用抓住问题的关键解决关键问题的时候还是在上一次,当时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但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看具体情况:他那时候还没有解决关键问题,当他把问题解决掉的时候,问题已经解决了。】

  谢步晚直呼谢步晚直呼。

  这老哥是个人才啊!

  “黑屋监管所明文规定,文本犯提交的改造字数,必须是内容详实、积极健康的文学作品,不得使用与正文内容无关的内容、与曾写过的作品重复的文本或者无意义的语言来滥竽充数。”狱警面无表情,“你们这些诡计多端的写手,休想钻法律的空子!来人,给他拖出去!”

  402被狱警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狱警验收完了牢房中其他人的稿子,过关的过关,被毙的被毙。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终于伴着长廊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施施然离去。

  谢步晚交一回稿子,感觉自己宛如趟过一次鬼门关,竟然有劫后余生之感。他回头看郝涉游,只见对方正贴在牢房门上,专注地听外面发出的动静。一边听,嘴里还一边念叨着:“小皮鞭,手铐,蜡烛……制服惩罚。好色哦!嘿嘿。”

  说着说着,他充满恐惧的泪水从嘴角流下来。

  谢步晚不懂,他大为震撼,一脸费解地爬回自己床上。

  小黑屋不设宵禁,因为有许多写手总是在夜间灵感爆发,下笔如神。只要不打扰舍友,挑灯夜战是被允许的。

  狱警走后,牢房内渐渐安静下来。

  谢步晚躺在床上,只听见笔尖落在纸面上的沙沙声,偶有衣物摩挲和椅子拖动的细微动静。不知是床板太硬,还是不适应新的环境,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睡。

  被拖出去的那些写手们的惨叫,虽然已经平息,却久久回荡在他耳畔,不得安宁。他在床上翻了几百次身之后,终于摸向袖子,从里面取出一支笔芯。

  那是七杀落下的笔芯。他鬼使神差地将它藏了起来,带回了牢房。

  他将笔芯握在手中不断摩挲,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七杀。

  以那个人的精神状态,真的可以完成每天三千字的更新任务吗?他会不会被狱警找麻烦,狱警也会像惩戒其他没有写完更新的写手一样,对他施以惩罚吗?

  谢步晚越想越担忧,脑补出无数七杀因为没有完成写作任务,遭到狱警毒手淩虐的凄惨画面。

  如果事情真的变成这样,那今天刺激到七杀、导致他开始发癫的自己,少不得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谢步晚良心难免不安。

  他说服自己,去四合院看一眼,看七杀是不是好好地待在里面。他只看一眼,确认对方的状况就走。

  他轻手轻脚地爬下床铺,熬夜更新的狱友问他去干嘛,他只说去洗手间,便推开了牢房门。

  走廊外冷冷清清,一片寂静,月色照不进来,黯淡的灯光忽明忽暗。沿途墙壁溅着些粘稠的红色液体,有可能是谁没吃完的番茄酱,也可能是些其他什么东西。

  谢步晚环抱双臂,快步走在穿堂的冷风中,不久便抵达了走廊的尽头。

  尽头便是那座传说中的四合院。

  陈旧的楠木门檐下,亮起两盏血红色的纸灯笼,在夜风中摇摇晃晃。阴森凄冷,像极了怪谈中闹鬼的旧宅。

  这样站在门口,也没办法确认七杀是不是在里面。谢步晚迟疑了许久,不知道自己是该敲门,还是该翻墙。

  正当他心中打起退堂鼓之际,老宅门吱呀一声,被人缓缓推开了。

  一只苍白的手,提着红灯笼,出现在旧木门后。

  七杀仍旧是一袭深黑唐装,衣衫上刺绣的红纹,在血色烛光的照耀下宛若自有生命,妖异地在光影中游动。他长发披散,绸缎般垂落在肩上、臂弯里,光滑柔软,像一张蛛网,织缚住漂亮皮囊下歇斯底里的魂灵。

  和白日里不同,他现在没有戴着滑稽的白纸头套。

  诡异的红光映亮他精致的面孔。苍白的,俊美的,令人联想到在深夜异闻中游走的艳鬼。

  他抬起眼,烛光照进眼底,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瞳染成明艳的猩红色。

  七杀用这双眼睛打量谢步晚。

  他的目光假如有实质,应当是染血的刀锋,冰冷锐利。它沿着谢步晚身体的轮廓滑过,准确地将他与他身周的空气、背景的监狱走廊剔离剥开,只留下谢步晚一人的剪影,落在七杀的眼里。

  谢步晚感觉,好像有什么冰凉无形的东西贴着自己身体擦过,下意识地捏紧了藏在袖中的笔芯。

  这种被肢解剖析的毛骨悚然感令他背脊颤栗,他这辈子从未离“危险”这个概念如此接近。

  七杀驻足在门口,看了他许久,忽然朝他轻笑一下。青年那双轮廓线刻薄的唇,即便是微笑,也带着少许漫不经心,有居高临下之意。

  “虽是不请而至……来者是客,我这里也许久没有陌生人造访过了。”七杀将宅门推开了,露出身后的院落,“你不想进来坐坐吗?”

 

 

第9章 v

  七杀身上,或许确实存在着某种能够蛊惑人心的病毒。

  谢步晚原本只是想来看七杀一眼就走。

  见过七杀本人,想法忽然换成了把笔芯还给他就走。

  然而,在收到七杀的亲口邀请之后,他的脑海中的念头,又变成了“我就进去坐一会儿,坐完了马上走”。

  七杀不愧为身负千万字血债的顶级文本犯,黑屋里独他一份的四合院牢房,那叫一个又大又豪华。谢步晚一眼望进去,竟然深不见底。

  高高的院墙上,伸进来几枝石榴花。红的像血,白的像麻,静静垂落在他们行经的道路两旁。看不清的漆黑枝叶拂过谢步晚肩头,让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抬头望向院墙的边缘,比划了一下,大约有两米来高。

  伫立在院墙之下,谢步晚忽然心生疑惑:就这么高的院墙,真能锁住像七杀这样的人吗?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七杀摘下墙上的油灯,将书桌上的蜡烛点燃。惶惶昏光仅将房间一小个角落照亮。

  谢步晚仰起头,在烛光的照明中,他分明能看见屋顶有电灯。

  他问七杀:“为什么不开灯?”

  “气氛。写作重要的是气氛,你要先沉浸到你准备刻画的环境中,才能抓住你打算塑造的环境有哪些突出的特征。”七杀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边,笑意诡谲,“文本不像影视和图形,能够直观地将事物表达给观看者。它的魅力就在于,先给予读者一个环境,然后激活人脑中无穷无尽的想像力。”

  “比起直观地告诉读者帷幕下发生了什么,我更喜欢做搭建舞台的人。让台下的观众走上去,自己在台上起舞。”

  谢步晚惊讶于七杀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显得他好正常。

  “你在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我早上已经告诉过你,我没病了。”七杀将手中的红灯笼悬挂在门边的置衣架上,走到烛影前坐下。

  他挽起袖子,从笔筒中抽出一支签字笔,开始在白纸上写字:“创作也是一个布置陷阱的过程。把即将看见你文本的读者当成你的猎物,猜测他们的口味,然后在你的文本上挂上诱饵,勾引他们一步步深入,然后给他们致命一击……”

  “知道我创作成就感最高的瞬间是什么时候吗?不是获奖,也不是数稿费。是看见读者被文本的陷阱中伤,痛哭流涕地高呼感同身受的时候……写小说有什么好玩的?读者才好玩!写小说玩的就是读者。”

  他轻笑起来,充满恶趣味地。

  即便说着这样让人拳头生硬的话,他俊美的容貌和挺秀的身姿,还是让听者无法纯粹地厌恶他,只能对他爱恨交加——尤其是谢步晚深知,说出这些话的人,的确拥有足以支撑他傲慢的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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