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星(8)

2025-07-25 评论

  病房中尖叫声顿起,傅凛川的神色却没变分毫,反手一招擒拿,扣下了还想第二次袭击他的Alpha。水果刀落地,他按着对方肩膀将人压在了旁边墙上:“报警。”

  病床上的Omega已经被这一变故吓得面无血色。

  突发状况耽误了时间,傅凛川今天回去比平常晚了一小时。

  进门他先去书房看了看监视器。

  连续注射了三支融合诱导剂后要停七天再继续下一轮,这几天除了持续监测谢择星的各项生理数值波动他没再做过别的,谢择星也变安静了很多。

  监视器镜头里,谢择星靠坐在床头一动不动,手边的平板亮着,不知道在听什么。

  傅凛川放下心,去准备晚餐。

  谢择星听到脚步声,之后是房门开合的声响,知道那个男人已经回来,他也没反应。

  播放器里的播读声正在继续。

  【我被他人占有,他人的注视对我赤裸裸的身体进行加工,它使我的身体诞生。它雕琢我的身体、把我的身体制造为如其所是的东西,并且把它看作我将永远看不见的东西。】

  低沉的男声在读一本晦涩诘屈的哲学书,仿佛某种隐喻。出人意料的,谢择星愿意听这种东西。

  傅凛川放下晚餐,温声道:“吃东西。”

  谢择星靠坐床头没动,也没吭声,也许是集中注意力在听书,也许只是在发呆。

  那天他在情绪激动下做出过激行为,那之后傅凛川将房中的东西都换了一遍,所有存在潜在危险的物品都扔了,试图杜绝一切意外的可能。

  谢择星也变得愈沉默,像一株被从阳光下移植到昏冥室内的绿植,在泥淖中挣扎,然后迅速枯萎。

  “不想吃?”傅凛川问他。

  谢择星半日才说:“没什么胃口,晚点吧。”

  他已经没心力再反抗这个人,也没有意义。

  傅凛川看了眼他的手,去隔壁拿来无菌器械和药品到床边坐下,示意:“伸手,我帮你拆线。”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谢择星手掌的纱布,露出下方狰狞的缝合伤口。

  被病患家属医闹划伤时他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每每看到谢择星手心的这道伤却让他分外不适,他必须竭力忍耐,才能勉强压下心头那些挥之不去的阴霾和焦躁。

  书中的哲学家正在探讨爱情的矛盾和本质——

  【故事的主人公把他的情妇安置在他家里,他能整天地看见她并占有她,并且已经能够把她完全置于物质性的附属地位,他想必似乎应该是无忧无虑。然而人们知道,他相反,却忧心内焚。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凝视着她,他才可暂松一口气。】

  傅凛川无意识地蹙眉,像被剖中了最晦暗的那一块心思,他的那些忐忑局促无处遁形。

  庆幸谢择星看不到。

  谢择星刚拆线的手上留下了一道疤,贯穿了掌心的生命线,才褪线的伤口皮肤颜色不均匀,缝合的压痕清晰可见。

  傅凛川握着他的手,指腹按压时触到皮下硬结,嗓音发紧:“疼不疼?”

  谢择星抽回了手。

  他的眼睛被蒙住,傅凛川看不到他眼中神色,想必也是冷淡至极的。

  这样也好,蒙住他的眼睛,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更不想看见他眼中的冷漠和抗拒。

  “不要再有下次。”

  傅凛川沉下声音,警告谢择星,其实是在提醒自己:“伤害你自己你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为什么是我?”

  谢择星终于开口,问他:“你如果只是想做这种实验,对象是任何Alpha都行,总能找到愿意配合你的人,为什么要冒着风险绑架逼迫我?”

  傅凛川手上顿了顿,收拾着东西,没有回答他。

  谢择星微微抬了一下头,他的眼睛被蒙着,但只要垂眼视线往下移,就能从眼罩下方的缝隙获得一小片视野。就像现在他仰头时低眼看去,能看到对方的白大褂袖口和戴了医用手套的手,可惜想看清楚对方长相却不可能。

  他不知道这是傅凛川有意调整了眼罩的松紧度,在将他彻底逼疯前给了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你选择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谢择星坚持要一个答案,“我跟其他Alpha相比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明知道我不愿意、不想,你也一定要这样?”

  傅凛川默不做声地将刚才用过的剪刀、镊子、消毒碘伏、纱布、胶带、药膏一样一样收回托盘里摆放整齐,医疗垃圾放到另一边,如同有强迫症一般,却对谢择星的问题避而不答。

  静谧之中,只有播放器里的声音不停。

  【若被爱者被改造成自动术偶,恋爱者就又处于孤独之中。于是,恋爱者不想像人们占有一个物件那样占有被爱者,他祈求一种特殊类型的化归己有。他想占有一个作为自由的自由。】

  傅凛川直觉谢择星眼罩之后的那双眼睛正在注视自己,或者说,看穿了他。

  他的那些卑劣心思早已暴露,藏无可藏。

  【在爱情中恋爱者希望自己对被爱者来说是“世界上的一切”。

  想被爱,就是用他人固有的人为性影响他人,就是想迫使他人永远把你再现为屈服了的和介入的自由的条件。】

  谢择星逼问:“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不肯回答我?”

  “你一定要问?”傅凛川隐隐不耐,“你不该问这些。”

  谢择星的嘴角浮起讽刺:“你不敢让我知道你是谁,你把我绑在这里,试图改造我,你想将我变成一个怪物被别的Alpha标记,还是,被你标记?

  “然后呢?你是不是很不安?你仅仅只想标记我吗?还是想要更多?”

  傅凛川的眉头紧蹙,面色已冷。

  【恋爱者要求的,就是被爱者已把他变成为绝对的选择。

  如果被爱者能爱我们,他就是完全准备好了与我们的自由同化。】

  “你满足不了的,哪怕你的改造成功,你真的标记了我,你也不会满足,你要的东西远不止这些。”

  这么多天,谢择星第一次这样冷静,甚至在跟傅凛川的对峙里占了上风。

  “你真正想要的东西,无论你怎么强迫我,我也不会给你。”

  【于是,对我们来说,爱就其本质来说就是使自己被爱的谋划。】

  “你做这些,”谢择星的口吻讽刺,但笃定,“因为你是一个对Alpha同类起心思的可怜虫。”

 

 

第7章 只会让我作呕

  谢择星其实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这个神经病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如果改造一个Alpha只为了满足他变态的探索欲,这个世界总会有一样脑回路的疯子愿意配合他,他根本不必冒险绑架强迫自己。

  除非自己不是他的随机选择,而是唯一目标。

  他一定认识自己,这个人知道他家里人的情况,并且以此威胁让他心生忌惮。

  对方用动物本能、低劣低贱这样的词贬低AO结合、贬低Omega,是因为他在嫉妒,他嫉妒自己即将跟一个Omega结婚,并且因妒成狂。

  所以这个男人说“至少标记可以将两个人强行绑定,生理上分不开”,甚至觉得羡慕。

  明明是个魔鬼,却指责他不自我爱惜,在他冲动想要做出极端行为时抱住他,因此而紧张到呼吸都在发抖。

  所有这些都只告诉了谢择星那一个答案,这个人说的改造他让他能被其他Alpha标记,本意是想占有他。

  一个Alpha想占有另一个Alpha,所以用尽手段,他就像自己在听的书里说的那样,矛盾又不安。

  匪夷所思、可笑至极。

  播放器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喋喋叨叨,让人厌烦。

  傅凛川拿过平板,点击了结束退出。

  他终于承认:“那又怎样?”

  他就是对谢择星起了心思,从当年第一眼见到谢择星开始,那又怎样?

  谢择星又一次微微仰了仰头,只看见下方视野里对方白大褂的一片衣角。

  “你是医生?”他冷不丁地问,“用自己的职业技能满足私欲,你这样算不算有违医德?你做了多少年医生?现在是什么职称?单凭你一个人你这么有把握你的改造计划一定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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