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边照射过来,瞳眸在金色阳光下有种半透明质感,澄澈漂亮,头发却乌黑,被风吹着擦过眉间。
回过神,盛燎正看着他。
“?”
他下意识去摸头发。
盛燎压了压嘴角,事先说明,“今天不打了,也不吵。”
这次想跟裴仰谈要事,关于那晚的。
他生理和心理都发生了很大变化……
总想贴贴他。
比如现在,看到裴仰翻看资料的手,就想摸——
不等大脑反应过来,他的手擅自捉住裴仰的手。
这双手指尖冰凉,手指修长白腻,青色血管如冰块表面的浅纹。右手中指侧覆着长期握笔磨出来的茧。
他摩挲那小块茧。
裴仰激灵了一下,潜在记忆被换起,瞬间启动防御机制,直接绊过他脚反手一摔。
“靠。”
等盛燎荡漾的大脑反应过来已经背部着地,仰面对着天花板,只有背部和地板亲密接触产生的闷痛提醒发生了什么。
裴仰居高临下垂眸看他。
盛燎从没头没脑的悸动中抽离,顺势躺了下来,地为铺盖空气为被,仿佛给自己找到了什么舒适躺平的地方。
裴仰:“你笑什么。”
盛燎嘴角弧度意味深长:“你看,你想揍我还是能打过我的。”
裴仰冷声:“你一直不是我对手。”
楼道传来脚步声。
是来实验室取器材的学生。
但盛燎就这么懒洋洋躺着,没有要起的意思,侧身支着脑袋,轻浮发尾流入指缝。
脚步声逼近。
裴仰:“你起来。”
盛燎:“摔疼了,起不来。”
无赖。
裴仰拽过他手腕,拉了拉,没拉动,反而被拽着手腕稍微用力,脚步松动。
他有理由怀疑这人一拽能把自己拽躺在地上。
门的方向发出响动。
与此同时,盛燎借力站起。
实验室门推开,是位抱着书的男同学,看到裴仰快速低头:“学长好。”
他把手上东西放在架子上,走到裴仰身边时,犹豫不安地站定。
裴仰:“有事?”
同学快速摇头,匆匆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那个,学长。”
他看了看旁边的盛燎,欲言又止。
裴仰:“什么。”
同学攥了攥拳,像是终于鼓起所有的勇气说:“我,我喜欢学长。”
俊冷眉头轻蹙。
“我,我看到学长第一眼就很喜欢,希望学长给我一个机会。”
盛燎在旁边抱着胳膊看热闹。
同学脸涨红:“我是真心的,我,我为学长做什么都可以。”
裴仰闻言,眼里似有动容:“做什么都可以?”
同学眼里一亮:“嗯,只要学长喜欢!”
他按捺着心里的兴奋,“学长是愿意给我机会——”
裴仰从手边的资料堆里抽了本《几何原理经典例题五百讲》递过去:“做完。”
同学剩下的话卡在嗓子里,颤抖着手接过。
“哈哈哈。”
盛燎想起刚才那位同学离开时的悲惨表情就好笑。
凉薄凤眼抬起:“好笑么?”
“好笑。”
盛燎勾着指尖落花玩了会儿,放在他头顶,“我们小仰真受欢迎。”
盛燎:“小小年纪,辈分挺高,谁都喊你学长。”
他偏不喊,“是不是?小书呆子。”
第6章 我都……红了。
裴仰头顶的乌发配着凌乱碎花,竟然真有种呆呆的感觉。
他浑然不知,往出走。
盛燎把人拉回来,取下花:“戴着晃来晃去,没想到你这人还挺爱美。”
他摊开手,掌心碎花被风吹开。
……
裴仰以为那晚的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当没发生过,不知道为何突然纠缠他。
交手多年,裴仰深知这人最擅长把人拉到他的层次然后用清奇的脑回路打败。
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
手机屏幕亮了亮,一条短信进来:
【性感小猫,在线发牌,感兴趣就点www.xiaomao.】
裴仰没理。
五分钟后,又来了条短信:
【这些公式竟然是拉马努金在梦里推导出来的,点击就看具体内容】
他心痒,直接点进去。
然后被右下角小广告晃瞎了眼,差点丢了手机。
他像是碰到什么洪水猛兽,掌心在屏幕上用力拍了下,退出脏东西,清了后台内存。
裴仰拉出黑名单的人:[有病?]
对面发了个链接:[数名数学家竟称黎曼函数有此漏洞,点击就看图片]
裴仰不长教训地点开。
屏幕上是丑八怪的自拍照。
……他忍着砸手机的冲动,拉黑。
*
盛氏生物基地的实验室。
盛燎认真观察白色垃圾的消解。
集团这两年的重点项目是生态环保工程。研究员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小时候就喜欢往这里跑,皮是皮了点,嘴甜讨人喜欢也是真的。
剩下的资料全被堆过去。
盛燎面前多了堆东西,苦了脸:“啊?”
他蔫蔫趴在桌子上。
怎么都要我做。
他忙到半夜,趴在桌上想眯会儿,手指摸到手串,嘴角勾了勾。
可能是长期被摩挲,上头数字模糊不清,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字母是什么。
他撑了撑犯困的眼皮,从柜子里找出雕刻刀一点点重新雕刻,半晌,吹去表面的浮屑。
第二天晨跑,回房间冲了澡,擦着头发,无聊地逗小古板:[看腹肌吗]
裴仰大清早就看到脏东西,气得眼晕,手抖了抖,要删除,忍了忍,面无表情回复:[看]
盛燎:[你说气话我不信]
裴仰:[发不发]
盛燎愣了下,半晌,撩了点衣角,拍照片发过去。
然后脑袋闷在枕头里。
裴仰研究腹肌照。
应该是刚洗完澡,象牙白肤色泛了些红,腹肌上有颗小痣。
肌肉量刚好不夸张,精壮紧实,漂亮完美,像是按照数学公式计算出的最无懈可击的男性身材雕塑。
盛燎在枕头里闷了会儿,脑袋往床头撞,又发:[礼尚往来]
裴仰没理他。
盛燎激他:[不会吧不会有人没腹肌吧]
裴仰不上当,手指触碰了一下自己腹部,顿住。
不是——
他腹肌呢?
盛燎:[真没腹肌了?]
盛燎:[裴仰你可拿什么跟我比]
“……”
盛燎:[让你看个宝贝]
他从相册里翻出张语文试卷,卷面潦草,翻译题“俄有老父至”翻译成“苍老的父亲从苏维埃赶来”,旁边是一个含蓄的叉,像是老师也在怀疑自己的教学水平。
盛燎发过去,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哈。”
“等以后你结婚我要在公屏上滚动播放。”
……裴仰敲打键盘。
林语怀疑他要把酒吧拆掉。
谁把心境素来平淡的裴仰惹成这个样子?
可真是稀罕事。
“谁惹你了?告诉哥,哥替你揍人。”
林语坐在炸毛的人身边。
裴仰摇头,盯着屏幕。
林语:“最近情绪起伏这么大,谈恋爱了?”
他开玩笑的,谁都有可能谈恋爱就是裴仰不可能。
这人是浪漫绝缘体,被拨动心弦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本是活跃气氛,没想到裴仰却回答了,说了两个字:“谈恨。”
如果有人天生一对,那他和盛燎就是天生不对付。两人从幼儿园闹到大,针尖对麦芒。
盛燎经常去孤儿院找他茬,藏他鞋子,拿着他不及格的语文卷子笑得打滚。
很恶劣讨厌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