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给甲方人工呼吸(35)

2025-07-31 评论

  张渊顿时不敢再动,捧着季苇一那只手:“医生说,不会很痛的。”

  他还从来没在现实里见过滞留针,很担心针留是身体里会不会不舒服。扎针的护士跟他解释:“如果有突发情况,有静脉通道抢救会更快,一般来说不会很疼。”

  张渊当时听罢很紧张:“还要抢救?”

  护士看一眼数据:“额,现在不会,以防万一嘛。”

  心脏病人,可还真说不准。

  季苇一从张渊手里把扎着针的那只手半举到眼前,看到自己裹在薄膜之下的半透明皮肤里透出几不可见的青色血管:“一般是不会很痛,但是我血管特别细,天生的。”

  “天生的。”他又把这个词重复了一次。“人就是这样,高矮胖瘦基本都靠天生,有人天生美,有人天生聪明,有人天生更容易得近视眼。”

  兜了一个小小的圈子,终于可以顺利入题,季苇一缓缓说道:“我吧,心脏天生长得有点不对。”

  他没去看张渊,觉得有点尴尬,看了就更尴尬。但是最重要的一句既然已经讲出来,接下来就变得容易:“之前已经做过手术,前不久也刚刚去复查过,按理来说,正常生活没有很大的影响。但是我最近可能事情比较多,心情不太好,就……有时候会有点累。”

  季苇一是在昨天躺在抢救室里的时候决定把实情告诉张渊,他忽然意识到,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对张渊隐瞒身体的隐疾是一种不负责任。

  这次过敏属于他也丝毫不能预料的突发事件,但是万一哪天真的心脏出了问题,难道还要张渊在一旁承担风险?

  即便是张渊不爱说话,这么长时间的沉默在他们之间依然挺罕见。季苇一终于忍不住偏头看了张渊一眼,看对方只是垂着眼睛在读他的唇,似乎听得认真。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切入正题:“可能偶尔确实会突然不舒服,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我不对。我本来也是突然决定搬过来的,过几天……”

  季苇一本想说过几天戏也要开拍了,正好就让张渊提前搬出去算了,可话还没说完,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张渊忽然把手掌放在他的心口。

  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季苇一屏住了呼吸,怕心率因为憋气而升高,又开始用力深呼吸。

  隔着衣服和起伏的胸腔,张渊没摸到季苇一的心跳,不知为何越来越不安。

  明明季苇一就活生生地躺在他面前,会呼吸,会说话,会动,可他急于要确认些什么。

  张渊俯下身子,用耳朵贴住了季苇一的胸膛。

  季苇一第一反应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硌着皮肉。

  张渊耳朵上的助听器,想到这儿他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听他的心跳,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那个……”他想是不是心脏手术这词儿太夸张,张渊一副怕他死了的架势。“其实现在真没什么大事,这次是过敏,和心脏关系不大,那天是喝了点酒,我心情不好而已,平时……平时也就偶尔有点心慌,真的,不要紧——”

  “不要。”张渊的声音闷闷传过来。

  “对,不要紧,不要担心。”季苇一还以为张渊在重复他的话。

  但紧贴着他的胸膛,声音又穿过来:“不要过敏,不要喝酒,不要不开心。”张渊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要生病。”

  “……好,不生病,不生病。”季苇一心说这怎么跟念咒一样,他们桦城人果然就是这个脾气,小孩磕一下碰一下都要抱在怀里念“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想到这儿他手不自觉地动了动,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顺手就那么在张渊头上呼噜了两下。

  来京城半个月了,青年的头发长长了一些,摸上去没有想象中那么硬。让季苇一想起小时候冯帆抱着他去摸过一条刚结束执勤的德牧警犬,背心底下的皮毛油光水滑。

  他一摸,那狗就瞪着黑漆漆的圆眼睛看过来,带着口套好像很凶的样子。冯帆怕他害怕,忙把他高高抱起来,那狗却很乖顺的趴卧在地上,竖着两只尖尖的耳朵。

  季苇一想,如果有朝一日要养狗,他还是更喜欢大型犬,就像买车要买SUV一样。

  哦,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摸的是张渊。

  季苇一赶紧把手抬开,见张渊还跟大型犬拱在怀里似的趴在他胸前,被摸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清清嗓子:“咳,张渊。你先起来,压得我胸闷。”

  张渊果真立马站起来,仍很紧张地盯着他。

  季苇一问:“听见什么了?”

  张渊说:“跳得很快。”

  “让你吓的。”季苇一摸摸胸口:“我心脏不好,你下次不要突然袭击。”

  一旦摊牌了他的病,他好像在张渊面前也立刻可以很轻易地借此耍一点无伤大雅的赖,就像他在家里习惯做的那样。

  他有时候觉得那最开始是自己对家人过度关注的一种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报复,有时候又觉得那其实只是一场配合家人的演出。

  但久而久之,这种作风已经渗入他的骨血里。

  但是张渊没有露出那种,通常会出现在季津脸上的,识破耍赖之后勉为其难配合的无奈。

  他特别严肃地点点头:“好。”

  然后又一次笼住他因为滞留针而变得更加冰冷的手指,避开针管,用手心轻轻暖着。

  说:“不要生病。”

  季苇一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挣扎一下,最后还是任由自己被热度熨烫,边暖手边想:这不还是突然袭击……

  心里悬着的事情解决,他在尚可忍受的腹痛和低血压造成的轻微眩晕中重新闭上眼睛。

  又问:“几点了呀?”

  他以为还在夜里,但窗外好像有鸟在叫。

  张渊说:“九点。”

  “早上九点?”

  “早上九点。”

  季苇一腾地睁开眼睛:“你该去上课了。”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更何况他既不苦又不穷,耽误上课是大事。

  张渊摇头:“等你好了。”

  季苇一把手抽出来:“好差不多了。”

  他扶着床坐起来,头离开枕头,还是一阵眩晕,闭上眼睛保持平衡,坐着没有倒下去:“你去跟医生说,既然药都打完了,我想出院了。”

  张渊不动:“你很不舒服。”

  季苇一睁开眼睛:“我可以回去休息,没必要一直待在医院里,你也没必要一直在我身边耗着,该去上课就去上课。”

  见张渊不为所动,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强硬:“张渊,如果你昨天没休息觉得很累,也可以请假回家睡觉,但是不用一直陪着我。我叫你来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给我当陪护的。”

  张渊说:“不累。”

  季苇一扶着床边柜站起来:“那就去问问医生,你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对峙了片刻,最后还是张渊妥协了。在他扭头转身的刹那,季苇一跌坐回床上,大口喘气。

  低血压的时候还是不能突然站起来,血泵不到头顶上就会眼前发黑。他坐着缓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许琮发了个定位。

  【来接我】

  【别告诉季总】

  医生来给季苇一再次确认心率血压和呼吸道的情况,过敏症状虽然凶险,但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觉得血压依旧不是很理想,但见季苇一态度坚决,嘱咐他回家静养起坐行走都要小心摔跤之后还是让他签字出院了。

  许琮奔着医院的定位火急火燎地来了,在看到季苇一的脸色之后就更胆战心惊:“小季总,你……”

  “吃坏肚子了,挂点水。”季苇一坐进副驾驶里靠住,双手放在腹部半合上眼睛:“先送他去上课。”

  张渊一路沉默,到了地方就一语不发地下车。

  季苇一看他走几步路就频频回头,率先叫许琮把车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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