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给甲方人工呼吸(37)

2025-07-31 评论

  回家以后也没有吃晚饭的打算,裹着被子蒙头大睡。

  这一觉睡得非常沉,即便在梦里迷迷糊糊听见似乎有人叫他,眼皮也沉重得抬不起来。

  那喊声似乎很杂乱,先是在叫季苇一,然后模模糊糊又变成小舟。

  他睡得昏沉,只当是家里人谁在喊他,迷迷糊糊应了几声。

  然后就感觉自己似乎在被搬动,飘飘乎乎不知在天上还是在海上。

  有云或是海水拍在他的嘴唇上,季苇一舔了舔,意外发现竟然是甜的,不由地咂了咂嘴。

  就借着他张开嘴的那个档口,温热香甜的液体涌进来。

  季苇一睁开眼睛,正在用汤勺往他嘴里喂蜂蜜水的张渊长出了一口气。

  他揉揉眼睛,靠坐起来:“你下课了?”

  张渊不答,只把装有蜂蜜水的杯子怼到他嘴边。

  季苇一也确实觉得口干,接过来喝了两口,调得过分浓稠蜂蜜水滑过嗓子,齁得发痛。

  “太甜了。”他把杯子又塞回给张渊。

  张渊接过来,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季苇一说:“困了,一直睡。”

  “那,午饭呢?”张渊问。

  把自己睡懵的季苇一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好像有那么一点不高兴——至少是一点,可能不止一点。

  “吃了。”他毫不犹豫地答到,脸不红心不跳。反正喝了两口米汤也叫吃了,吃完了没留在肚子里也毕竟是吃了。

  张渊仍皱着眉头看他:“你——”

  季苇一少爷脾气又发作,他在家就经常这样,在吃饭这件事上,谁多念叨他两句他就生闷气。

  气他自己明明也不是存心不吃饭,也知道不吃东西就会没有力气。可偏偏碰上身体不舒服,吃过了就更不舒服。那一点痛苦,不管是憋着还是说出来,归根结底还是只有自己能忍着,谁都没办法来分担。

  怎么却人人都可以来批评他?

  张渊却只伸出手来,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季苇一没有发热,只是睡得低血糖,出了满头冷汗。

  张渊用掌心蹭掉那些汗水,转身出了卧室,再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刚刚的杯子。

  “不甜了。”他把蜂蜜水重新塞回季苇一手中。

  季苇一愣了愣:“你……”

  他又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仰头把水喝掉,冲张渊亮亮杯子。

  张渊终于满意,拿着杯子去洗。季苇一爬起来洗漱,打算接着再睡。

  重新回到卧室,却发现床上又多了一个枕头、一床被子、和……一个人。

  张渊穿着睡衣,在外侧半边床上正襟危坐:

  “睡隔壁,听不到。”

  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晚安。”

 

 

第28章

  季苇一试图把张渊从床上赶下去:“晚什么安, 你回隔壁去睡。”

  张渊还是那句话:“睡隔壁,叫我,听不见。”

  “又不是天天都生病。”季苇一无奈。

  张渊很平静地说:“不知道哪天生病。”

  有理有据, 无可反驳。

  季苇一从另外半边坐上床,头往后靠, 手搭在眼睛上:“你在我睡不好, 睡不好就会头疼。”

  他在家里的时候, 真病得难受时怕人担心要忍,平时没事又爱拿些无伤大雅的小毛小病要挟耍赖。

  家里人就像怕他病那样的怕很多啰啰嗦嗦延伸出的麻烦,为着一些小事和他别扭也算作其中一种, 所以容易妥协, 让这招通常都很奏效。

  闭上眼睛等了半天, 身边却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憋到季苇一终于忍不住把眼睛睁开,看见张渊还在一旁正襟危坐:“你为什么不走?”

  张渊满脸写着认真思考:“可是你上次睡得很好。”

  ……这倒也是事实。

  季苇一脑海里立刻涌现出那天清晨的怀抱,温度, 和张渊傲然挺立迎风招展的小旗, 脸颊上顿时一热。

  张渊的手紧接着就贴上来,反反复复摸:“有点烫。”

  他忽然跳下床去, 季苇一还道他怎么忽然又改了主意。刚准备长舒一口气, 对方拎着个药箱去而复返。

  季苇一认出那是从家里的带来的药箱,昨天被张渊甩了满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新规整好了。而且里面的药更多、更齐全, 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码着。

  张渊从药箱里翻出跟体温计, 找的轻车熟路, 很显然是他自己放的。拿出来甩到底,又用酒精棉片擦过, 直直递过去。

  见季苇一不接,又往前凑凑,抬起手似要去动他的领口,又停在半空。

  季苇一心说这次倒是记得不能直接上手了,冲他摆摆手:“不用,不是发烧。”

  张渊仍在坚持:“摸着有点烫。”

  “烫是因为——”他要说脸红,就免不了还要解释为什么脸红,只好接过体温计来夹在腋下,想拿温度堵住张渊的嘴。

  蒸发的酒精让玻璃管越发冰冷,季苇一打了个哆嗦,猝不及防让张渊搂在怀里。

  “凉。”

  季苇一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跟张渊解释,又疑惑怎么解释的人反倒是自己。对方很快便把手放开,低头看表,一分一秒的数。

  漫长的五分钟过去,季苇一从腋窝底下掏出体温计对着灯光转动,在目光聚焦的那一刻不禁动作停顿。

  张渊从他僵住的手中把体温计拿过来看了一眼:“低烧。”

  季苇一一顿:“我觉得三十七度八不能叫发烧。”

  张渊道:“冯叔说超过三十七度五就是发烧。”

  他说“冯叔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分外笃定,就好像冯帆是什么全国知名医生一样,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协调感。

  可偏偏冯帆这两个字拿到季苇一面前又难以反驳。

  张渊说罢,自顾自收拾了体温计,开始在药箱里找药。季苇一按住他的手:“不用,低烧,胃受不了。”

  这个理由实在无懈可击,张渊也不勉强了,去洗手间拧了冷毛巾递给季苇一。

  季苇一把毛巾敷在额头上,自暴自弃地躺下,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强势拒绝张渊的资本,把隔在中间的两个枕头又往自己身边放放,被子四角都狠狠压在身下,确保自己被裹得严严实实。

  灯一黑,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绝对,不许,往旁边滚。

  结果第二天早上一睁眼——甚至都还没来来得及睁眼,熟悉的手感,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迎风招展。

  可能是低烧本来就畏寒,可能是他睡觉确实不太老实,也可能是……

  总而言之,他又滚进张渊怀里去了。

  季苇一睁开眼睛,张渊果然还像上次那样睡着,这次只是稳稳当当搂着他,至少并没有用腿把他箍在怀里。

  他钻出来,落荒而逃,跑到洗手间里用冷水洗脸。

  以前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他睡觉会这样样子?

  哦,因为他以前从来不会跟别人睡在一张床上。

  怀里的热度消失,张渊默默睁开了眼睛。

  他这次吸取教训,一夜并未睡熟,只敢闭上眼睛休息。

  所以当季苇一微微打着抖往他怀里钻的时候,他当然也醒着。

  不仅醒着,还连忙敞开胸怀怀抱拥住季苇一,替他裹紧了被子。一夜拥着他的背,好不吝啬地用自己的体温去熨烫对方低烧中的身体。

  所以……张渊想,看起来确实是睡得很好吧?怎么好像不愿承认的样子。

  他怀里残存着一点季苇一头发上的淡香,即便是用了同款洗发水,他头发太短,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闻到季苇一发丝上的那种香味。

  他嗅着那残香,想起昨夜季苇一柔软的发丝扫在脸上的触感,下意识地用手去摸自己的脸。他指尖有茧,抚过皮肉亦会发痒,却很清晰地意识到和昨晚的感觉完全不同。

  就好像,季苇一和他认识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想到这儿,张渊忽然觉得裤子下面紧得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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