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给甲方人工呼吸(38)

2025-07-31 评论

  清早起来这不是什么稀罕事,他到冯帆身边时正是开始发育的年纪,对方也早就教他男人长大该知道什么事。

  只说是人人都有的生理现象,觉得不舒服,偶尔自己解决一下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可是不能跟人学坏,天天只想这件事。

  张渊从来不明白这事到底有什么好想,即便憋得慌,也可以很快一个人处理干净,根本没必要放在心里惦记。

  可今天走进洗手间去,按部就班例行公事,忽然间地,又想起季苇一发稍的触感,整个人抖了一下,手上粘粘的。

  他洗干净走出卫生间,又看见季苇一坐在餐桌前对着饭坐禅,两个人一见对方,都莫名把头撇开。

  “吃吧。”季苇一说。

  张渊看了看他的脸色,终于没有自作主张地把手放上去,问季苇一:“烧退了吗?”

  “退了。”实际上依旧感觉混身轻飘飘的季苇一一口答道。

  *

  照例是一人上班一人上课,张渊的培训课接近尾声,季苇一的事情也多起来。

  他本来只该解决钱怎么来,不管到底怎么花。但因为对这个项目格外上心,自担些许制片人的工作,程秋有些场地设备要求,他也亲力亲为动用人脉去联络。

  忙到近中午,很明显地体力不支,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打盹。

  季津就在这时候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躺下沙发上的他:“病了,还不回家吗?”

  季苇一睁开眼睛叫了声“哥”,还处在刚睡醒的迷糊状态:“你怎么来了?”

  季津道:“知道你病了,我能不来?”

  季苇一坐直身体:“许琮跟你说什么了?”

  季津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不是他说的。”

  不是他说的,那还能有谁?季苇一心脏漏跳一拍:知道他去医院的一共就两个人,许琮以为他是肠胃炎,但另一个……

  张渊不会告诉季津他上救护车了吧?!

  他面色不改,偷偷观察季津的反应,又想如果真是那样,恐怕季津早就杀到家里来,根本忍不到现在。

  于是懒洋洋往沙发里一陷:“有点着凉,低烧,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季津偏过头来看他,忽然伸出手,被季苇一架在半空。

  “低烧。”他重复了一次,手上施力,兄弟二人默不作声地对抗片刻。

  感受到季津忽然松了力气,季苇一心中有底:至少他应该不知道过敏的事情。

  他两人仍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季津就像对着不想上幼儿园的小朋友那样,忽然叹了口气。

  “小舟。”他叫季苇一当然也还用的是一贯叫小孩子一般的称呼:“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季苇一笑了:“我就那么像在闹吗?”

  他没给季津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又说:“哥,你四十岁,管公司好几年,马上要结婚了,按照社会平均标准来说这算是晚婚,然后不出意外的,你很快也得有自己的孩子。”

  说到这儿,季苇一觉得心口有点堵,但还是很平静地把这句话说完了:“你要有你自己的家,你不能总是靠管控一个疑似生活不能自理的弟弟来确认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吧?”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对季津这么说话,不意外地看到对方瞬间变了脸色,然而很绝情地又补了一句:“就算你这么希望,你生活不能自理的弟弟也不是不可能成家的。”

  季津嘴唇动了动,好像很想骂他,但是最后只是砰的一声甩开门走出去。

  季苇一在震动声里拍了拍被噪音激起的心脏,很清楚地意识到他的攻击并不能全方位无死角的经受住质疑:至少他确实得要人照顾,他的身体时常不那么听从使唤。

  于是随着那种踩中雷区的邪恶快乐一并升起的,还有一种巨大的无处安放的愤怒与无力。

  张渊依旧赶场一样的上课,培训快结束了,课程密集得他脑子从早到晚被塞得满满当当。

  在小区外面看到那扇亮着灯的窗,迫不及待地迈进家门。

  家里只有客厅里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季苇一坐在沙发上,半张脸藏在灯光的阴影里。

  他进门打招呼换鞋,对方没有应他。直到他踩着拖鞋转过身来,才看到季苇一抱臂盯着他:“你去找季津了。”

  他也学会了不说问句。

  张渊点了点头。

  季苇一又问:“为什么?”

  张渊说:“你生病了,他是你哥哥。”

  季苇一深吸一口气,好像也不是很生气,只是淡淡地说:“张渊,你能不能少管我的事?”

 

 

第29章

  屋里一旦安静下来, 就安静得过分。

  季苇一不说话的时候,张渊就还是如常那样盯着他的脸,但这一次季苇一迎上去, 笔直地回望着他。

  自从去桦城以来季苇一大病小病病得绵延,人越发的瘦下去, 长长了的亚麻色头发快搭到肩上, 格外显得下巴尖都透着点憔悴。

  而那双眼睛就像暂未喷发的火山口一样, 底下滚着岩浆,然而表面又是冷的。

  似乎是人生中的头一次,张渊竟然感觉自己好像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他开口了:“你很生气吗?”

  季苇一说:“是啊。”疲惫和无处安放的火气把他的喉咙烤干, 气流摩擦声带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张渊其实不懂他的愤怒从何而来, 季苇一病得急, 又不要他照顾,就更需要有人陪在身边。他当时犹豫一下,怕自己转述时出现偏差, 于是只告诉季津“他生病了”, 以为他们亲兄弟之间,说起话来会比自己更容易。

  况且季津懂得更多, 至少比他更多。所以季苇一的愤怒究竟从何而来?

  他不知道, 但是知道生气对心脏不好,而季苇一的心脏本来就不好, 于是道歉:“对不起。”

  季苇一却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不问我为什么生气?”

  张渊摇摇头:“不要生气。”

  季苇一撇过脸去无声撇了撇嘴。张渊没听见他的笑声, 但从他的表情意识到那并不是真的在笑。

  季苇一说:“张渊,我以为我们俩之间的事情, 是不必经过第三个人的。”

  从八年前一只脚踏进过鬼门关之后, 他的生活里几乎没有任何东西是跟家庭无关的。公司财务流水对父母完全敞开,行车记录仪连着家人的手机, 许琮是他助理,每天却要跟季津汇报工作。

  他默许了,接受了,但并不代表很开心——只有张渊、至少张渊,他和张渊之间跟家里有什么关系?

  季苇一感觉到一种背叛。

  但张渊不明白:“你生病了,你在医院里,没有人照顾你。我想留下来,你就要出院。”

  “我要出院是因为我好了,我自己有自己的判断,你背着我去找他做什么?”

  “我……”张渊花了两秒钟时间组织语言,“我很担心你。”

  担心你。

  季苇一太熟悉这三个字,从他爸妈那里,从季津那里,甚至是从家里帮忙的许阿姨那里。

  每个人都在说担心他,拆掉家里的门锁是因为担心他,让他放弃喜欢的工作是因为担心他,无孔不入地关注着他的生活也是因为担心他。

  义正辞严,理直气壮,就好像他对此产生的一切不满都像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闹别扭。

  包括他对于张渊的期待也显得很可笑。

  季苇一按捺不住地要把火气迁怒到张渊身上:“不需要你来担心,你该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张渊,你知道我叫你来是要做什么的?”

  “拍电影。”张渊答了。

  “对。”季苇一冷冷道:“所以你就好好拍电影,不要管我的这些事。我问过张伋,他说你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之前一直觉得不应该给他太多压力,但是你也不应该把太多精力放在没用的地方。”

  他语调依旧不高,但语速被情绪拉动得很快,张渊只听了七八成,却跟着越来越急,很用力地摇头:“担心你,不是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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